第七十九章 博豫之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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博州聊城琅琊王府，王妃周友芝坐在榻上，一边抱着狸花猫小黑，不停地抚摸着，一边监督指挥家僮们干活。</p>

狸花猫小黑慵懒地躺在王妃怀里，好不惬意，微闭双眼享受着王妃给它按摩。过了一会，小黑觉得按够了，喵了一声，从王妃怀里挣扎着跳了下来，在地毯上走起了猫步。</p>

周友芝关心地叫道：“嘿，小黑，别走远了！”小黑不耳她，跑到门外去了。周友芝命正在打扫卫生的家僮朱常顺照顾小黑，不让它跑不见了。</p>

朱常顺立即出门去看小黑。这时客堂传来了琅琊王李冲的责骂声，周友芝过去看是怎么回事，原来是长史萧德宗募集兵马的进度太慢了，引起李冲的不满，所以责骂他。</p>

周友芝劝说道：“怒伤肝、喜伤心、忧伤肺、思伤脾、恐伤肾。大郎稍安勿躁，不要气坏了身子！”</p>

李冲怒气稍息，令萧德宗退下。周友芝又说：“反抗朝廷，大郎考虑清楚了吗？妾并非贪生怕死，只是咱们的实力和朝廷比起来明显是鸡蛋碰石头，这是和尚头上的虱子——明摆着的事！大郎为什么要继续干呢？”</p>

李冲说：“不是我要蛮干，是圣母神皇咄咄逼人，逼着我这样干！如果不干，等到十二月份赶到神都朝拜，就象羊入虎口一样送死啊！”</p>

周友芝说：“妾以为，如果我们主动认罪，大不了免官流放，总可以保住全家性命！”</p>

李冲摇摇头说：“没用哒，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圣母神皇已经下定决心要篡夺我李唐江山了，作为李唐宗亲，宗祠所托，只有舍命反抗一途！否则无颜见祖宗于黄泉啊！”</p>

周友芝默然良久，才说：“如果大郎有什么三长两短，妾也准备三尺白绫随君而去！被没入掖廷宫为奴婢比死还痛苦。”</p>

李冲紧紧地握住她的手，说：“哎，事到如今，只有奋力一搏了，搏击而死，总比送肉上砧板——找刀挨，要光荣吧！”</p>

周友芝满脸愁容，回到后花园，连呼：“小黑，小黑！朱常顺，朱常顺！”朱常顺听到了，急忙赶来说：“唯！”</p>

周友芝问：“小黑呢？”“小黑？俺也正在找呢？”朱常顺小心地说。</p>

周友芝大怒道：“从我出门开始你就在偷懒不是？”说着拿起鸡毛掸子抽打朱常顺，打得朱常顺脑壳起疱。朱常顺两手抱头躲闪哀叫。</p>

周友芝边打边教训道：“你也晓得痛舍？我只问你还偷懒不？”“不敢不敢了，俺再也不敢了！”朱常顺求饶道。</p>

周友芝说：“给你一刻钟时间，再找不到我的小黑，看我不打死你？”朱常顺急忙出去找小黑，找遍了各个角落都没有看见，一刻钟很快就过去了。</p>

周友芝命管家责罚朱常顺。管家带了几个人将朱常顺背朝天捆绑在长条凳上，褪去他的裤子，用荆条抽打他，打得他鬼哭狼嚎，大叫人不如猫！</p>

这时丫鬟小红到衣柜里拿衣服，发现狸花猫小黑正躲在衣柜里睡大觉呢，于是抱起小黑送给王妃。</p>

周友芝大喜，接过小黑不停地抚摸着，宝贝宝贝地叫着，竟忘了朱常顺正在挨打这回事！</p>

管家责罚完了来向周友芝报告，周友芝这才记起来了，说：“本妃的小黑已经找到了，饶了他吧！”</p>

朱常顺无端挨了一顿痛打，走路都一拐一拐的，在宿舍里休养了几天。王府的人对他漠不关心，他也伤心透顶，不想再呆在王府了。</p>

朱常顺反复思量着到哪里去打工，忽然想起有个亲戚住在附近的莘县，便决定到莘县去投靠亲戚。</p>

过了些天，朱常顺的伤好了一些，能够起床走动了，便悄悄收拾行李，打了个外出的借口，离开了王府。</p>

朱常顺到达莘县后，找到了亲戚家，暂时住在亲戚家里。亲戚帮他找工作，恰巧莘县县令马玄素家缺少仆人，便介绍朱常顺到他家打工。</p>

马玄素是一个精明强干的人，对待下属比较宽容，朱常顺在他家干得很舒心。转眼中秋将至，马玄素派朱常顺出去采办中秋月饼。</p>

回来后，马玄素分了一包中秋月饼给他，问他聊城琅琊王府的近况。</p>

朱常顺将李冲派长史萧德宗招兵的事告诉了马玄素。马玄素问：“到你离开王府时，他们招到了多少兵马？”</p>

朱常顺回答：“听说招到了五千兵马！”马玄素立即写了加急报告，盖上县衙印章，派人骑快马上报洛阳，又派人到聊城去侦察消息。</p>

琅琊王李冲通过其他宗室的渠道了解朝廷的动态，得知朝廷已经知道自己招兵买马的事情，大惊失色。</p>

李冲询问王妃周友芝：“最近王府失踪了什么人没有？”周友芝回答：“只有奴仆朱常顺离开王府一直未回！”</p>

李冲长叹一声说：“哎，糟了、糟了，这个奴仆肯定是去告密去了！事情紧急，不能再等待下去了。继续等待等于坐以待毙！”</p>

中秋节，李冲厉兵秣马，在沙场上举办了盛大而隆重的中秋月饼宴，杀猪宰羊，分发月饼，有的士兵舍不得吃，偷偷地将月饼藏在怀里，准备路上当干粮。</p>

八月十七日，博州刺史、琅琊王李冲被迫在博州聊城仓促起兵，反对圣母神皇。因为过于仓促，准备不足，连讨伐对手的檄文也没有来得及写，而且派遣出去那么多的使者，居然没有一个宗室王响应，相当于是零回复。</p>

莘县县令马玄素得知李冲起兵的消息后，立即派出加急驿马到洛阳报信，自己召集全县兵马约一千七百人，整装待发，计划在半路上邀击李冲。</p>

圣母神皇收到博州急报后，命令左金吾将军丘神勣为清平道行军大总管，率兵讨伐叛乱。不过这已经是几天后的事情了。</p>

李冲和长史萧德宗、魏司马、典军董玄寂等官员率领五千兵马渡过黄河攻击济州，先攻打武水县。</p>

李冲听说济州刺史薛顗正在打造兵器，准备响应他，所以计划打到济州，和薛顗会合，壮大声势，再向西面进攻。</p>

武水县县令郭务悌听说李冲的军队已经渡过黄河，急忙率领一队衙役骑马出城，跑到守备森严的魏州求救。</p>

莘县县令马玄素得到密探的报告后，迅速率领一千七百兵马赶往武水县，朱常顺也跟随前往。</p>

距离武水县三里路时，密探赶来报告说李冲的兵马已经到达距离武水县五里路程处。马玄素问手下官员道：“我们是在此地埋伏邀击李冲好，还是冲进武水县城内，代郭务悌守城好？”</p>

手下官员道：“李冲有五千大军，而我部只有一千七百人，即使从两边突然袭击，恐怕也是寡不敌众，还是代郭务悌守城为好！”</p>

马玄素大叫一声：“好！”率领部下跑步急速前进，奔入武水县城内，闭门登城拒守，不让李冲过境。</p>

马玄素指挥兵士正在关闭各面城门，李冲大军兵临城下了。魏司马远远看见武水县南门正在合拢，急忙率兵拍马而前，等赶到南门时，南门恰好关上了，吃了个闭门羹。</p>

萧德宗命手下人推出草车塞住武水县南门，想借着东南风的风势纵火焚烧城门，然后乘火突破城防。</p>

哪知点火后风向突转，由东南风变为西北风，大火反而烧到了自己的兵马，前面的人惨叫急退，部队的士气受到沉重打击，众人都很沮丧。</p>

典军董玄寂原本就是被胁从的，心不甘情不愿的，看到风向突转以后，对手下战士们说：“琅琊王与朝廷交战，这是谋反呐！谋反得不到上天的保佑，连风也不帮助琅琊王啊！”</p>

李冲正在心急火燎，茫然无措，听到董玄寂的泄气话后，勃然大怒，当场下令杀死董玄寂。</p>

谁知那些招募来的董玄寂的部下，看到风向突转、自己的首领被杀，都不听指挥了，全部一哄而散，逃入草泽，无法阻止。</p>

长史萧德宗和魏司马看到士兵哗变，进攻武水县城无望，考虑到自己的一家老小，也率兵逃跑了。</p>

李冲急得嗷嗷大叫，阻止不住，最后身边只剩下几十个家兵了。马玄素和朱常顺在城门上看到这一幕，都哈哈大笑，讥笑李冲无能！</p>

李冲的处境十分尴尬了，再不跟着逃跑就要被马玄素活捉，去邀功领赏了！</p>

李冲只好带着几十个残兵败将往后逃跑，渡过黄河，退回博州。马玄素的使命已经完成，没有率兵追击李冲。</p>

二十三日，当李冲和几十名家兵失魂落魄，十分疲惫地走进聊城城门时，没想到守门的士兵们也反了。</p>

守卫聊城城门的队正是孟青棒，队副是吴希智，手下也有几十人。孟青棒是典军董玄寂的表弟，听逃兵说表哥被杀了，发誓要为表哥报仇雪恨！</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