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章 出逃（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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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泽玛，三大阵法家之一，也是第一个发掘阵法公式之人，他的理论让阵法构成变成了可能，并研究出了最早的魔法与阵法之间的转换规律。</p>

金木水火土，风雷光暗虚。</p>

第九式，虚。</p>

四团液体从阵法四角涌动而出，水银般的光泽在成型后化为与女孩无一差别的替身，埃芙格兰在她们的眉间留下一滴血，命令她们向着不同的方位奔去。</p>

贪婪不会堵死她全部的逃生手段，在一定情况下，他会遵守埃芙格兰的游戏规则。</p>

比如，他可以通过魔力波动判断谁才是真正的埃芙格兰，但少年一定会在追击并消灭所有的分身以后，再来重新锁定女孩的方位。</p>

贪婪在用这种方式展现他的强大。</p>

他能够认真，但没必要。</p>

他可以瞬杀，但愿意留下一线生机。</p>

因为所有的反抗在他眼里，皆不值得他拿出专注，皆为无用功。</p>

没有了斯皮特的指示，阵点的位置只能靠埃芙格兰自己记忆，女孩自觉已经足够寒心，她极少把外人圈入自己的社交圈内，对埃芙格兰来说，世上只有值得托付之人，与不值得托付之人。</p>

父亲算一个，卜瑞莲算一个，就连玛姬也不在其中。</p>

她本不应对斯皮特的离去产生任何想法。</p>

只是天真的孩子无论怎么故作坚强，总会留下盲区内的破绽，附骨之蛆伺机而动，啃噬着柔嫩的幼芽。</p>

她需要一段不短的时间来消化这一切，但贪婪并不存在这种宽容。</p>

脚踝的伤开始好转，争吵留下的唯一好处就是让埃芙格兰积蓄了片刻的体力，大脑依旧刺痛难耐，正常地使用魔力还是能勉强做到的。</p>

替身不能触发阵法，埃芙格兰也不会傻到让贪婪有机可乘，她绝不会告诉贪婪自己可能行进的方向，以假乱真，虚虚实实，只要不正面接触，她就还有逃走的可能。</p>

周身越发荒芜，看不到边际，距离感失去了应有的作用，独自一人的恐慌滋生，化作漆黑的手，攥住埃芙格兰的小腿，无声地拖缓她前进的速度。</p>

第五个阵点。</p>

埃芙格兰泄愤般砸向地面，过剩的魔力溢出水汽似的光晕，两处替身同时失去联系，看样子龙和贪婪选择了分开行动。</p>

女孩努力运转着大脑，按照间隔的时间计算，他们追上自己时，触发第六个阵点应该是绰绰有余，使用最后一块传送字符，便能彻底激活这个庞大的阵法。</p>

她可以赢。</p>

埃芙格兰头一次产生赢的观念。</p>

虽然不知能够控制住贪婪多久，可是，可以赢！</p>

幼童紧绷的躯体微微放松，在半途又倏地收紧，还不可以休息，就算希望已经握在手心。</p>

压抑了八个月的情绪，女孩的神经早已疲软麻木，过分的压力输送向意识，埃芙格兰经历了远远超过她年纪承受底线的焦虑，她扯动嘴角，几乎要露出一个久违的笑容——</p>

“你想去哪儿呀？”少年凑近她的耳边，犹如耳语。</p>

长戟挥转，勾上埃芙格兰的脖颈，冰凉的刃尖已经刺破了皮肤。</p>

女孩瞳孔骤缩。</p>

贪婪臂弯中的人消失了。</p>

她慌不择路地用了最后一块字符。</p>

第三，第四个替身接连消失，女孩扑倒在地，双手死死卡住喉咙，血液止不住地从指缝间涌出，从天堂坠落地狱，仅仅用了几秒而已。</p>

他是怎么追上来的？</p>

刚才替身明明还在？</p>

自己漏了什么？</p>

想要挪动双腿，肢体却不再听从指令，灌入骨髓的怖意是如此鲜明，以至于在短时间内占据了埃芙格兰所有的思考空间。</p>

她差点死掉，又一次。</p>

无论经历多少次，徘徊在深渊边缘的感受，依旧叫人恐惧。</p>

埃芙格兰勉强撕下一缕布料包扎伤口，大量流失的血液不可能在短时间内补充回来，她挣扎了两次，单膝跪地，直不起腰。</p>

冷兵器与地表摩擦，铁片碰撞声清脆入耳，仿佛一场戏剧高潮的尾声。</p>

女主角们消耗了最后的激情和热爱，原谅一整个残酷待人的世界与多情的爱人，死在音乐尾声之前，舞台唯一的光打在她们苍白的面孔上，神情幸福而遗憾。</p>

少年语气欢快：“你可以投降了。”</p>

埃芙格兰不动。</p>

贪婪疑惑地点了点她的肩膀：“我真的会砍下去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