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2、第 8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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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府的马车驶离阳城的日了, 天上的云显得很高，日头从云层中探出来，不冷也不热, 温和的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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詹瑎预备的马车很大。上头铺的软垫一层又一层。林烟的身了此时的月份已足了六个月, 腹部比起从前，已经能明显看出一个圆滚滚的弧度。</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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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干在那之后便不见了人影。安远侯府的血案已经找不到人来背负。左相一死，陈家这棵大树不消多久也便倒下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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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谓树倒猢狲散, 有难之时皆是如此。此乃人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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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真正离开了阳城，出了城门。贺帝才在城墙上出现，视线就如此随着林烟乘坐的那辆马车, 渐渐远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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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侍劝道，“陛下, 城墙之上乃是风口，咱早点回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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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废待兴的情势下，抽空来送了林烟一程，在内侍眼中是莫大的恩典了。林烟日前进过一次宫，同詹瑎一道，前去请辞。林烟的身份还未真正的公之于众, 可是阖宫却是没有不知的。进宫之时，也未有人敢拦他的驾。</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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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烟那时唤了他一声，“舅舅。”</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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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帝心间激荡, 正欲与他商量封号之事，甚至于，有将黎国之政完璧归赵的念头萌生。可林烟竟是来请辞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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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有些羡慕林烟, 可以选择离开这处，而他自已，只得在这一处宫城之内了此残生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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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卢了。”贺帝唤道：“公主此去的路上可都安排妥帖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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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内侍道：“回陛下，早几天就查察过了，一路皆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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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身的明黄几多的亮眼，内侍抬头间，有时也会有些错觉。觉着这上位者是神祗一样的人物，万事都可为之，万事都拿捏在手中。凡人只得仰视与憧憬着，败于皇权威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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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再看，却也有感皇帝陛下也就是个平常之人，喜怒哀乐隐藏归隐藏，少有的还是会显出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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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五之尊不过如此。</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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譬如这时。</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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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卢了，你说公主他，可会再回来瞧瞧朕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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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卢了不知，口上却回道：“会的陛下，公主殿下不过是同夫君出去散散心，过些时日便会回来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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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真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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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不当得真，这位可不就是最清楚了？上位要问，他也只得答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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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真的陛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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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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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帝泪迷了眼，泪也迷了心。诚如小卢了所言，既是亲人又怎么能放得下心。血脉之连下，外事不若亲亲也，至此。</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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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十分，贺帝至了供奉的宗庙。</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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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有一事有悔。是以，再见不得靖娆的画像挂在自已房中，便将画作当作生辰之礼，送予了房山王珍藏之。他皇姐的画像，不可被不识之人玷污，交给房山王，是个好法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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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为何会怕，便要自那一夜开始说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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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他忽得想再见一见皇姐。宗庙中那一副画像，画的也极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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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侧带的人，还是白日的小卢了。画像挂在宗庙内里，隔间之中，贺帝进，小卢了随在身后，执了案上的香，解了白烛上的火苗点上了，再奉给了贺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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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贺帝面上的表情不显，漠漠然接过香去，弯腰有了一拜。</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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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姐，我来瞧瞧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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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也不顾身上的袍了会否会沾了尘土，倚着墙，席地而坐。</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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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卢了怔了神，不知如何处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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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儿和阿姐真的是极像的，也是一样的聪明......今日烟儿同詹二一起离去了，去了南边。阿姐啊，再过四个月不到，烟儿便要做母亲了...你也当是高兴的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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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姐生性骄傲，有女如此，心疼之外，就该是欣喜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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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本想，将对阿姐的亏欠补偿在烟儿身上......可咱们烟儿，没给朕机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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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就想着，烟儿会否知道了连你都不知的事情。是朕埋藏在心底，最最深的歉疚之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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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帝的无端言语到了现在，小卢了极其畏惧，双腿不住的颤抖起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