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有梦想的咸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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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口气又泄了。</p>

想起曾经吹过的牛逼，如今只剩苦笑。</p>

别说什么兰博基尼了，连他妈一辆八手奥拓都买不起。</p>

看着他坐在小马扎上，她不知想到什么，眼睛渐渐的红了，嘟着嘴。</p>

情绪缓和了几分，语气却还是硬邦邦的。</p>

“别闷着了，上来，给我暖脚，我脚凉。”</p>

……</p>

他更拼了。</p>

各种脏活儿累活儿，不管什么角色，死人，太监，下跪磕头……</p>

只要给钱，都能演。</p>

把群头当爸爸。</p>

白天跑完剧组，晚上再去另一个剧组，经常吃着吃着饭就睡着了。</p>

而她……</p>

不跑龙套了，买了个小推车，开始支起了摊。</p>

早晨卖热干面八宝粥。</p>

中午卖盒饭。</p>

晚上休息。</p>

两人的关系越来越冷淡。</p>

但情场失意，商场得意。</p>

物美价廉，她的小饭摊，生意意外火爆，存款上的数字越来越多。</p>

她一天天老去，脸上笑容和心中安全感，却与日俱增。</p>

她都想好了，攒够二十万，就结婚，回老家，风风光光的结。</p>

有这二十万打底，干个什么不行？</p>

非要一天天累的跟条死狗似的，跑龙套？</p>

终于有一天，她攒够了。</p>

她拿着银行卡，找到了他。</p>

他们已经分居很久了。</p>

他住在网吧的沙发上。</p>

“咱俩结婚吧。”</p>

“这我攒的钱，二十万，就当是你的彩礼，你拿上，去和我爸妈说。”</p>

“不过我有个条件，和我回家，安安心心做个小本买卖？别想着演戏能红了，行不行？”</p>

“你死心吧，你就是个龙套，这辈子也就是个龙套！”</p>

“陆豪，走吧，走吧，好不好？咱真的不是那块料……”</p>

这一次，他还是沉默着。</p>

像一块倔强的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p>

渐渐的红了眼。</p>

他嘴唇动动，想说出那三个字，却发不出声音，喉咙像是被烧红的铁汁灌住了。</p>

他紧紧握着拳头，转身离开。</p>

低着脑袋，落寞的背影，像极了一条狗。</p>

……</p>

……</p>

他在黑夜的街道里放声大哭。</p>

他痛恨自己为何这么弱鸡。</p>

连结婚都要用一个女人的钱吗？</p>

那可笑的尊严，真的存在吗？</p>

梦想，又到底是个什么东西？</p>

他遇到了在路边摊喝酒的黄毛。</p>

喝醉的黄毛，给他讲述了那只打过影帝的手的故事。</p>

黄毛也要离开这个伤心之地了。</p>

他像是明白了什么，疯狂往家里跑。</p>

就算没有爱情，至少也可以有安稳的生活。</p>

可跑到半路，看到那座影视城的大门，他脚步渐渐停下，仿佛失了魂的走过去。</p>

一屁股坐下。</p>

一整夜，他没回去。</p>

那一夜，下了好大的雨。</p>

……</p>

杜月走了。</p>

黄毛也走了。</p>

他越发沉默，白天在各个剧组穿梭，晚上躺在床上发呆。</p>

他撕下了兰博基尼的海报，贴上影帝的照片。</p>

“等你老了，影坛就是我的！”</p>

他经常伸出三根手指，朝着海报做开枪手势，神情近乎癫狂。</p>

然而，不是每个励志奋斗的故事，都会有美好的结局。</p>

他始终还是个龙套。</p>

又是一个新年。</p>

他没有家，没有亲人，在网吧兼职网管，吃着挂比面，喝着啤酒。</p>

看着电脑上的电影，学习演技，练习台词。</p>

不知不觉……就泪流满面。</p>

值得吗？</p>

真的值得吗？</p>

电脑屏幕上，放着那句经典台词。</p>

——“人要是没有梦想，活着和咸鱼有什么区别？”</p>

可，人有了不切实际的梦想，就会比咸鱼还咸鱼。</p>

人，最怕配不上自己的野心，还辜负了曾经的努力。</p>

……</p>

这时。</p>

网吧的门被推开。</p>

一个风尘仆仆的小伙子，背着大大的行囊，满脸的青涩和稚嫩，眼中却闪烁着野心和光芒，一如他自己刚来横店时的样子。</p>

“老板，开一台机子，包夜。”</p>

……</p>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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