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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月考的排名很快就出来了，听说前四十名的同学会被叫去在学校的大槐树下拍照，然后把照片贴在一楼的月考之星橱窗栏里进行一月展示。闻尔看着中午的时候班里有十多个人都出去了，心里暗暗生出一点羡慕来。她想着，排名在前四十的人不仅可以被所有人快速认识，还能够在下次月考的时候坐在1班教室参加考试，这是一件很令人骄傲的事情。可是，这次自己考了年级第七十四名，下次只能坐在自己班考试。</p>
江州中学月考座位顺序的传统就是，每个班坐四十个人，从1班开始，按照排名往后延续。坐在1班的就是全年级的前四十，2班的就是四十一到八十名，所以能够次次考试坐在1班，那证明你的成绩不仅优秀而且稳定。至于进门口第一排的五个座位是年级的前五名，往往他们的名字都会成为那个教室里的“传奇”。杜斐就是其中的一个。</p>
不知从何时起，闻尔开始失眠。</p>
每天晚上，从教室回到寝室一切都很正常，和平时一样，刷牙洗脸再洗澡，然后写会儿作业，最后上床睡觉。但最近，闻尔早早就爬到了床上，等宿管阿姨十点一拉闸，她就躺到被窝里准备入睡。</p>
“尔尔，你怎么又这么早上床，《化学教材全解》都写完了吗？”</p>
乔楠南刚刷完牙，就见闻尔已经坐在床上脱衣服了。</p>
“嗯——就想早点睡。因为下午老是想睡觉，怎么也撑不住。”</p>
其实，闻尔的内心在九点五十分左右就变得忐忑不安了，因为已经连续一星期左右，她没睡过好觉了。这几天，即使在熄灯前躺下去，她也会到凌晨三四点钟才睡着。</p>
“苏莉，你台灯的光能稍微调暗一点吗？”</p>
比起初中，高中宿管阿姨对晚上私自用灯的情况没有管理得很严格，只要整个寝室没有很大声地喧闹，亮几盏台灯倒没什么要紧的。毕竟现在高中的学业压力很重，学校私下里也希望学生能够利用一切时间多学点东西，最好一天二十小时都在学习状态中。</p>
苏莉是寝室里用功到最晚的人。乔楠南的成绩在班级里处于中等水平，不好也不坏，年级排名在一百左右，所以她在寝室最多做十分钟左右的题，熄灯后就按时睡觉了。杜斐不喜欢坐在书桌前看书，她往往拿着一本物理书或化学书爬到床上去，在熄灯后打着手电筒，将明天上课要讲的内容提前吸收一遍，大概15分钟之后也躺下休息了。</p>
苏莉不一样，她在开学没多久之后，就在寝室里宣布自己的高考目标是浙江大学，并且很快就在班里传开了。虽然第一次月考，她排在了年级的第三十七名，挤进了橱窗的“一月之星”展示栏里，但她很不满意。有一次吃完中饭回来，她站在一楼的橱窗前盯着自己的照片看了很久，嘴里说道：“竟然排在了最后一排，太差了，下次必须挤进前三排。”</p>
所以，苏莉最近非常用功，晚上休息的时间越来越晚。闻尔今晚偷偷把手伸到被子外，借着苏莉的台灯的余光看了一眼手表，发现已经十点四十五分了，自己仍然一点睡意都没有。她不得不冒着被苏莉嫌弃的可能性再次提出恳求：</p>
“莉莉，你怎么还不睡，快11点了。”</p>
苏莉看了一眼手表，语气不带一丝感情：“还早，才十点多一点。”说完，又继续埋头在习题中，谁也不能令她有所动容。</p>
闻尔见她完全没有要收手的意思，只能在心里无奈地叹口气，默默地把眼睛闭上，尽力让自己快速进入到睡眠状态中。之前她虽然会在夜晚偶尔尖叫，但入睡都是很快的，几乎一闭上眼，没过几分钟就陷入梦境中了。可是，现在她必须要在闭眼到睡着这段时间里创设各种故事和情节，比如，明天早饭吃什么，然后就会想到学校食堂的甜甜的豆沙包和糯米饭；要么就是想最近看的一个电视剧，然后把自己代入其中，身兼各种高级身份和技能；要么重新构思一个全新的小故事，但闻尔不喜欢把自己设为女主，她倾向于以上帝视角关照事情的发展……</p>
但睡前编故事是有风险的，有时候睡意会慢慢袭来，顺利进入梦乡；有时候是越编越清醒，脑子简直如顿悟一般，达到了天地人合一的空灵程度，这时，身边的所有声音都会被放大无数倍，一股脑全向耳朵里钻。现在，闻尔就处在这个状态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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