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霸凌

请关闭浏览器的阅读/畅读/小说模式并且关闭广告屏蔽过滤功能，避免出现内容无法显示或者段落错乱。

绵阳市涪城区兴达街迎来一个下雨的周末，人行道上淅淅沥沥，黄美佳撑着一把半透明七彩雨伞绕过路上翘起来的地砖，钻进路边一家售卖冷吃卤味的店，被雨水打湿的刘海凌乱地贴在额头上，一双大眼睛打量着冷柜里被暖光灯照得的红彤彤的各种卤菜，最后，她抬起头对店员小心翼翼说：“请给我来5元钱的素菜。”</p>

店员放下手机，无精打采地夹了一撮乱七八糟的素菜扔到秤上。</p>

“一共七块钱。”店员利索地给系上了口袋。</p>

“太多了，五块钱就够了。”黄美佳小声地说。</p>

店员不耐烦地解开口袋，夹出一些菜来，电子秤上金额显示为4.86元。</p>

“五块钱。”店员将口袋往黄美佳面前一扔。</p>

黄美佳掏出一个QQ企鹅形状钱包付完钱，转身刚要离开，就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从门口一闪而过，她心里涌起一股不好的预感，连忙打开了雨伞追了上去。</p>

刚出店门，便看见了陈博佳金渐行渐远的背影，旁边有一个比他高半个头的女孩，陈博佳金费力地给女孩举着雨伞，女孩则开心地跟他说笑着什么。</p>

黄美佳像是被雨水浇了个透。</p>

她咬咬唇，不甘心地跟了上去。</p>

这次她没有顾及到那些翘边的地砖，一块松动地砖下盈满的污水“嗞”地一声窜进了她的小白鞋，她的脚背感受了一股寒意。</p>

尽管保持着一段距离，但她非常确定那个女孩是谁，不会错的，就是那天陪着陈博佳金吃大盘鸡那姑娘。</p>

凭心而论，黄美佳觉得姑娘一头戴着红色蝴蝶结的金色长发煞是好看，背影修长而纤细，蓝白格子的高腰短裙下还双有令她羡慕的精致长腿，这让黄美佳心底隐隐约约涌起一股自卑和难过。</p>

很快，两人左转进入了一个商场电梯不见了，黄美佳远远地看见电梯门关上才靠近。</p>

那是进入电影院的专用电梯，电梯旁的LED屏幕还滚动着电影的场次信息：《灵魂战车2》数字3D 票价68元，学生价48元，会员价45元。一号厅：13:45 16:00 18:10……。</p>

黄美佳看了看时间，15:51。</p>

她突然对手里那袋凉菜失去了食欲，即便是平时最爱的零食也不例外。她对包里那本新书也失去了兴趣——那是她赶了半小时公交车，又步行20多分钟去到绵阳新华书店，花了32元才买到的郭敬明《爵迹2：临界》。今天本打算看看周边商店有没有打折的衣服，现在什么可以不做了。</p>

她做任何事情的兴致都败光了。</p>

就连下了公交车，刘巨儒在学校后门跟她打招呼她也没听见，刘巨儒只得喊了第二声，她才缓缓回过神来，看到刘巨儒站在一个堆满毛绒玩具的摊子后面朝着她挥手，旁边还撑着一把硕大的遮阳伞。</p>

刘巨儒从上学期就开始练摊，毛绒玩具都是在阿里巴巴上面进的货，开始一直在八角村摆摊，批发价5元的公仔卖20元，8元的布娃娃卖30元，生意不错，总有带着孙儿的爷爷奶奶来围观。他的毛绒玩具个头大，虽然细看线头处理和里面填充物都透着粗糙劣质的山寨感，但至少看上划算。</p>

学校后门经常会有城管巡逻，能踏实做生意的只有沿街的商铺。今天下雨城管不会来，虽然雨天大部分同学都宅在寝室，但毕竟是个周末，刘巨儒决定要碰碰运气，赚不赚钱这事另说，他有更重要的事，在后门摆摊总有碰见熟人的时候，这不就把黄美佳给逮着了。</p>

黄美佳没想到五大三粗的刘巨儒还勤工俭学做着兼职，她朝他勉强笑笑，不由自主拿起一个盗版的HELLO KITTY公仔端详着，忽然想起一件事。</p>

“昨天的事情谢谢你，多亏了你帮忙把他背到校医室。”黄美佳有些害羞地说。</p>

“嗨，一点小事何足挂齿。”刘巨儒摆摆手。</p>

“我可以问你个问题吗？”黄美佳小心翼翼地问。</p>

“这个不要钱，来来来送给你，老乡见老乡，提钱干什么。”刘巨儒大方地把公仔推到她怀里。</p>

“不是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黄美佳忙把公仔放回原处。</p>

“我是想问问你，你在这摆摊.......一天......能赚多少钱？”</p>

刘巨儒抹了抹脑袋上稀松的头发，嘿嘿一笑，心明眼亮地明白了女孩的心思：“不知道，这是第一次在学校后门口出摊，以往我都在八角村，一晚上生意最好能赚两三百块。”</p>

黄美佳听得目瞪口呆，两三百块在刘巨儒嘴里似乎信手拈来，她忍不住追问到：“那.......你方便再透露下，你一个月能赚多少钱吗？”</p>

刘巨儒显得更加洋洋得意。</p>

“这个数！”他伸出三根手指晃了晃。</p>

“3000！？”</p>

黄美佳难以相信自己的眼睛，3000块钱相当于自己整个学期的生活费了，不敢想象一个学生能赚这么多钱。</p>

刘巨儒继续说：“妹子，这算不得什么，这摊子我都不想做了，我打算把巷口那家奶茶店盘下来，来卖咱们平安市最出名的芥末春卷、伤心凉粉和酸辣凉拌土豆片。”</p>

黄美佳没想到到这个大咧咧的男孩竟有如此机敏的商业头脑，她想继续问下去，可是站在人来人往的公众场合说话却有点不太方便，她连忙拿出自己的QQ钱包。</p>

“昨晚的聚餐多少钱？我把钱给你。”</p>

“算了吧，你们也没咋吃就走了，酒也没喝。”刘巨儒大方地说。</p>

“不行，钱一定要给的，你告诉我人均多少钱？”黄美佳是个很讲原则的女孩。</p>

“不贵，一人算30块吧。”</p>

黄家佳心里咯噔了一下，她没料到吃顿火锅这么贵，早知道就不去了。</p>

“那我给你60，我和他两个人的。”</p>

话一出口，她就后悔了。倒不是她舍不得花掉60元，只是打开零钱包才发现没有这么多钱，昨天她手里还有105块钱现金，可是除去昨晚买蜂蜜的25元，今下午买书的32元、5块钱零食和4块坐公交车之后，钱包里的剩下零钱加起来不到50块。</p>

她的脸上有点发烧，不知道作何解释，刘巨儒顺势把她拿着钱包的手摁了下去。</p>

“不用给钱，你请我吃顿饭吧！”</p>

黄美佳不太想和他吃饭。</p>

甭说现在没心情，就算是平时她也不愿意和一个男生单独吃饭。</p>

但这总比现在掏不出钱好。</p>

“就今晚行吗？”她怯生生地问。</p>

“行！来，你先把这凯蒂猫拿走，别不给我面子哈”</p>

学校后门美食街巷尾有一个叫“旺角食府”的餐馆，陈博佳金和室友每次在周日点到后就常来这里吃饭。</p>

刘巨儒点了一盘回锅肉、一盘鱼香肉丝、一盘炝凤尾，一盘酸辣土豆丝，一份番茄蛋汤，这是正常4个人的饭量，黄美佳看着满桌子的菜暗暗心痛，她刚刚取了 100块，饭钱肯定是够的。</p>

“妹子，你觉得我这人怎么样？”刘巨儒坐在桌子对面，点上一根“蓝娇”，开始吞云吐雾。</p>

黄美佳皱了皱眉，不明就里地说：“我觉得你挺会赚钱的。”</p>

“不，你不是这样想的！”刘巨儒吐了口烟圈。</p>

黄美佳一头雾水，不等她反应，刘巨儒又接着说：</p>

“妹儿，你拿我当外人呐。我昨天是不是问过你，他是不是你男朋友，你却说不是，这有啥为情的，难道老乡聚会只允许像我这种单身狗参加吗？你说话不坦诚，藏着掖着就太没意思了。</p>

“我没有不坦诚，他不是我男朋友！”黄美佳急了，她是个较真的女孩，丝毫也没意识到刘巨儒会拿话来套她。</p>

“那我看你昨天那么关心他，还要帮他付餐费，你们这关系可不一般。”说话的功夫， 刘巨儒已经啃下半根烟。</p>

“我们只是朋友而已。”黄美佳因为脸红低下了头。</p>

“哦，我知道了。那是他在追你，还是你在追他？”刘巨儒看到鱼上钩了。</p>

“什么谁追谁啊，你在说什么？”黄美佳脸更红了。</p>

“那个不能喝酒的兄弟，你不是喜欢他吗？”</p>

“谁说我喜欢他啦？我没有。”黄美佳急忙辩解道。</p>

“那就是他喜欢你咯？”</p>

“没有，哪有这回事，我们真的只是普通朋友！”黄美佳被他逼问到耳朵发烫。</p>

“哎，我要有你这样的朋友就好了，一放假我只顾着摆摊挣钱，身边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刘巨儒说完这话，惆怅地踩灭了烟头。</p>

“昨天那些不是你朋友吗？”黄美佳奇怪的问。</p>

“不过是些酒肉朋友，说不了知心话。”刘巨儒吐了口烟圈。</p>

黄美佳猝不及防，看了看他脸上坑坑洼洼显示出种超越同龄人的沧桑和成熟，想到他一定是一个和自己一样孤独的人。</p>

“我不算你朋友吗？”</p>

“你能做我朋友，那是我的荣幸，来，好朋友，握个手。”刘巨儒一脸恭敬地伸出手。</p>

黄美佳觉得有点尴尬，犹豫片刻，还是用指尖握住了他伸过来的大手。</p>

刘巨儒的坏笑丝毫不会写在脸上，他觉得黄美佳的手小巧细嫩，皮肤光滑、吹弹可破，似乎稍稍一用力就能捏碎。</p>

“既然我们是朋友，我能不能向你请教一些问题，关于.....怎么赚钱方面的。”黄美佳很小心地说。</p>

“怎么，你也想来练摊？这外人可不兴做，弄不好得把本赔进去。”刘巨儒摆了摆手，使出一招欲擒故纵。</p>

“为什么呀，你不是都赚到钱了吗？”</p>

“那是因为我有经验，像你这种没经验的小妹崽，学着人家摆摊做生意，不赔掉裤衩我都不姓刘。”</p>

这句粗俗的比喻让黄美佳浑身不自在。</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