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优琪拉的美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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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一定孤独很久了。”</p>

眼前的男人打量过优琪拉，随后将目光停留在她黯淡无光的双眸。</p>

高伦达赫公爵的双眼小小的，耳朵却很大，使得他的面孔显得有些滑稽。</p>

他的打扮十分干净整洁，但优琪拉知道这都不过是贵族男性的表象而已。</p>

然而他的眼神，却跟自己以往见到过的男人都有着天壤之别。</p>

那眼神是温柔，是理解，是想要拯救的渴望，甚至似乎在讲述着“我也是。”</p>

她并不清楚这个男人是不是有什么毛病，从博斯默尔伯爵处买走她后，专门在府院当中迎接她的到来，邀她用餐，请下人服侍她入浴，又安排了专门的卧室。</p>

就好像她不是一个被交易的婢女，而是一名前来作客的贵族小姐。</p>

她没有放松警惕，也许到了夜里，公爵就会闯进房内，兽性大发。</p>

她没有找东西堵门，她觉得自己无需做任何不必要的抵抗。</p>

当她望见柔和的月光透过窗纱抚进房内，她发现自己原来还会害怕，会疑惑，会惴惴不安。</p>

这个可恶的男人，他是怎么让自己早已死寂的内心又重新有了感觉？</p>

他不将自己当作泄欲的工具，那将她买走到底又是为了什么？</p>

翌日早晨也无人打扰，优琪拉才发现自己醒来之时已是晌午，也不知自己昨夜是辗转了多长时间。</p>

有侍女见她醒了，连忙前来帮她更换鲜艳的衣装，又请厨师带来了午餐。</p>

优琪拉倒是毫不客气。几任主人都从未在饮食方面亏待过她，毕竟他们需要的是丰腴的亮丽躯壳而不是粗糙干瘪的劳动妇女。</p>

在宽敞明亮的客厅再次见到公爵之时，对方侧边不远处还坐了一位中年女性，身着红袍。</p>

公爵见优琪拉衣着齐整，礼节端庄，很是高兴。</p>

美中不足的，便只是她紧闭的双唇与毫无变化的冷淡神情。</p>

“优琪拉，这位是我手下的红袍法师娜达女士，从今天起将由她来指导你学习魔法。”</p>

娜达起了身向优琪拉微笑，而高伦达赫眯起本就不大的双眼，似乎对自己的安排感到很满意。</p>

优琪拉并不推脱。</p>

很快娜达女士就发现，这位年轻的姑娘虽然容颜美丽，却沉默寡言，了无生趣。</p>

所幸自己灌输给她的知识她都有认真听着，命她完成的动作和计算她也都能完美地执行。</p>

只消半年的时间，她就已经达到了自己当年用三年时间才做到的程度。</p>

优琪拉在最初颇不习惯这里的生活，再没有人玩弄她、欺负她，反而在这大庭院中养尊处优，每日要做的便只是花些时间跟着娜达阿姨学习。</p>

她从来没有看见过高伦达赫的家人，高伦达赫也常常不在家中，有下人说公爵要管理领地、打理商务、检视亲军的训练、走访各家贵族，繁忙得很呐。</p>

下人们似乎对此感到很高兴，优琪拉很快就明白了原因：当高伦达赫留在家中的时候，常常会为鸡毛蒜皮的小事而对下人大肆训斥。</p>

他确实是一名脾气暴躁之人，有时候他甚至会在面对红袍法师和一些男爵的时候火冒三丈。</p>

只有在面对优琪拉的时候，他总是微笑着，总是以温柔的语气向她说话。</p>

优琪拉感到非常不解，他到底将自己视为什么人呢？情人？妹妹？女儿？好像他们之间的年纪也没差得那么多……</p>

或者，她想多了，公爵想要的真的只是一名法师罢了？</p>

娜达女士忽然在一天找到了高伦达赫，她向公爵行礼致歉，“优琪拉是一名天才，尽管她自己可能对此还没有体会。我认为，我已经没有资格再继续指导她了。”</p>

公爵瞠大了双眼，很快又松开眉头，开怀地笑了起来。</p>

他同意了娜达的请辞。</p>

他请优琪拉来到客厅，而后亲自为她披上了一件特殊的礼物：鲜红的法师袍，质地柔软，上色均匀。</p>

高伦达赫又取来一份新的契约，请她站到桌旁，给她讲道：</p>

“我正式聘用你为我的红袍法师，优琪拉。从今以后，我只是你的老板，而你不再是任何人的奴隶。”</p>

他注意到，优琪拉的身子竟然轻微地抖动着，她的双唇依然紧闭，眼眶当中已经盈满了晶莹的水珠。</p>

她仍试图控制着自己的情绪，高伦达赫忽然感到有些触动，便起了身，抱住了她。</p>

“我想要的可不只是冰冷的魔法工具，优琪拉，我希望你会像其他的女孩儿那样，有自己的想法，自己的感受，自己的烦恼，自己的悲欢……”</p>

泪水很快浸湿了他的肩。</p>

高伦达赫推掉了近期的所有安排，与优琪拉都换上廉价的素色服装，带着优琪拉去到利夏尔城的市集当中，让她去体会在热闹繁华当中生活的感觉。</p>

他给她买来她觉得非常昂贵的珠宝与饰品，并且声称这是她的“礼物”。</p>

优琪拉愣了半晌，她抚摸起这些闪闪发光的宝物，紧闭的双唇轻轻打开，又轻轻地颤抖着：“谢谢你，大人。”</p>

终于听见了她主动开口说话，高伦达赫相当惊喜。</p>

他望着她微微扭曲的表情，语气轻柔地跟她说：“如果可以的话，我想看见你的笑容。”</p>

优琪拉努力地止着泪，稍稍低头，嘴角向上扬起，眼角还带着点点泪光，令她的笑容成为了带着露珠的郁金香。</p>

纵使处于闹市当中，高伦达赫依然觉得这一刻的世界美不胜收——这是一幅他会珍藏一生的无价画作。</p>

高伦达赫听从了娜达的建议，决心为优琪拉寻找一位更加优秀的魔法导师。</p>

为此他亲赴所谓的“北方联盟”，去到哈罗菲亚公国的凌风城，找到了自己曾高薪聘请的导师莫克伦塔。</p>

那时，尚年轻的高伦达赫仍然痴迷于魔法，却在最终不得不承认自己着实缺乏天赋，导师与他便遗憾地结束了教学。</p>

当高伦达赫带着莫克伦塔出现在优琪拉的面前时，她可以确切地感觉到那种看不见的“风”猛烈地旋绕着这位北方来的外国法师。她可以感觉到比娜达老师更为强烈的压迫感。</p>

对方却慈祥一笑，“真是美丽乖巧的女孩。”</p>

优琪拉回以浅浅的一笑，倾国倾城。</p>

相比于前一位老师，这位叔叔对她的要求更为严格。</p>

得知她还不识字，莫克论塔不辞劳苦地增加了识字课程——他说一位法师若不能从书中汲取营养，那一定难成大器；他给她描述各种各样高深的原理与复杂的术式部件；带着她做细致的源能感知与引导训练；令她学会用算术与几何对法术进行更为精准的计算……</p>

“你会跳舞吗？”莫克伦塔唐突问道。</p>

“唔？”优琪拉似乎难以理解这个问题，“以前……跳过一点点。”</p>

她发现，她的记忆当中有了大段的模糊，那是她不愿回忆起的“黑暗时代”。</p>

在那时，前两任主人为了让她更为“有趣”，逼迫她跳起性感挑逗的舞蹈……</p>

导师让她现场表演，她不情不愿地照做了。</p>

莫克伦塔看着这些搔首弄姿的动作哭笑不得。</p>

“也许你对跳舞有着什么误解……”</p>

在莫克伦塔的要求下，高伦达赫二话不说，请了另一位“老师”来到了公爵府邸，并短暂地为优琪拉教授“优雅大方的舞蹈”。</p>

优琪拉这才发现，原来跳舞会是如此美好的事情。</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