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卡利波城的“海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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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尤卡从“千目”托瑞的手中接来碎金，心中欢喜不已。</p>

“千目”不是托瑞特有的外号，而是一种职位，而柯尤卡则是“眼睛”。简单地说，他们都是地下情报人员，“千目”是“眼睛”的上司。</p>

由于“千目”往往都会隐藏自己的真实身份，所以“眼睛”们并不知道他们到底是为谁收集情报，甚至“眼睛”互相之间也并不认识。</p>

但柯尤卡并不在乎那么多，他学会了在托瑞面前不要追问。屋里并不光亮，他看不清托瑞的面容，他只是拿了钱，也没再说什么便往外走。</p>

出门之后他也没有回家，他可以去市场上买一只火鸡和香料，回家给病榻上的妻子做一顿滋补的美食了。</p>

自从来到卡利波，妻子帕奇莉便因“水土不服”倒下了——医生是这么诊断的，而且一年半载都未有好转，柯尤卡不得不更卖力地挣钱谋生。</p>

傍晚做好了晚饭，他把好不容易攒钱买来的茶几搬到帕奇莉的床边，将饭菜都端过来，帕奇莉便起了身，见有鸡肉，上面还撒了少许香料，有些惊讶。</p>

“巡逻队给的工钱真的有这么多吗？”帕奇莉的声音中透露着些许不安。</p>

柯尤卡挠挠脑袋，眨了眨眼，“那可不，卡利波可是世界第一大城市！要维持这里的治安，巡逻队可是必不可少的，报酬自然就高咯。”</p>

帕奇莉嚼了起来，“唔，可是你刚成为巡逻员那几个月，也没见你这么舍得。”</p>

柯尤卡捧着给自己煮的粥扒拉着，边吃边说：“那……那是因为我有攒钱嘛，攒够了，就可以买点好的，呵呵呵呵。”</p>

帕奇莉仍然颇为疑惑地望向他。</p>

柯尤卡自认是机灵的小伙，但那是有意给老板们展现的，在知根知底的妻子面前反而成了憨憨。但要是让她知道自己还兼职做地下情报人员，她一定会非常担忧，毕竟谁都知道这是风险极高的工作。</p>

“算了，不说这个了，”帕奇莉决定不再追问让丈夫松了口气，“前些天你不是说公爵大人有偿征兵吗，听说是要去打洛凡王国了？有没有了解到报酬如何？”</p>

柯尤卡放下食物，正襟危坐起来，令帕奇莉有些紧张。</p>

“平均下来的报酬比巡逻员还多一半。但我决定不去了，我得留下来照顾你。”</p>

帕奇莉憔悴的脸上露出微笑。尽管柯尤卡知道妻子的容貌相当平庸，但在自己看来，她可以说是美若天仙。</p>

“现在整个卡利波城都在谈论征伐洛凡这事儿，很多人都认为汉克兰塔王国能够轻松战胜洛凡，所以应征的人确实不少。我寻思，那些傻孩子都以为打仗像去打猎一样吧。”</p>

全城热议，也正是柯尤卡可以较为轻松地完成情报工作的原因——他可以跟说话人攀谈起来了解信息来源，再追根溯源、抽丝剥茧，而后利用自己巡逻员的身份混进常人不好进入的场所，最终便能得到较为准确的情报。</p>

两年前从海上偷渡来到卡利波，夫妻俩还以为能在这“机会之城”过上更好的生活，妻子却病倒了。</p>

长年累月的愧疚感折磨着她，她相信柯尤卡要是只为他自己而活一定能打拼出一番事业来，而不会像如今得源源不断地为她花钱买来药物和滋补的食物，还得花时间来照顾她。</p>

要是当巡逻员真的能有这么好的报酬，她倒也为丈夫感到庆幸——他们刚来到卡利波时，柯尤卡给老乡管理的码头打工，却要受着残酷的剥削；帮卡利波人巡逻反是舒心得多。</p>

然而，帕奇莉总是在直觉上觉得丈夫有什么事情隐瞒着自己。</p>

晚上睡觉时，就这么想着想着，帕奇莉陷入了梦乡，梦中的她还健健康康活蹦乱跳，跟柯尤卡一起驾起一艘船，穿梭在嘉连平原南方的亚略海湾之上。</p>

海洋是他们卡克林人的归宿。可怜的卡克林人作为外邦人，往往会感到始终没法彻底融入卡利波这座城市。</p>

到了海上，她可能才会感到更加安心。</p>

第二天一早，柯尤卡匆匆吃过早饭，在依然熟睡的妻子额头上亲了一口，便出门去了。</p>

去到巡逻队的营房，他发现了一张陌生的面孔。</p>

“今天起，拉布卡比就加入我们，成为巡逻队的一员！你们几个！给我好好带着他。”长官说道。</p>

巡逻员们连忙喊“是”。</p>

柯尤卡望去，拉布卡比肤色黝黑，有着一头短而卷的黑发，身体倒也壮实。</p>

这名新成员有些羞涩地转过脸来，用卡利波本地语言卡吉尔语做了自我介绍：“我叫拉布卡比，是来自亚戎的厄瑞人，请各位前辈多多指教。”</p>

“亚戎啊……哦就是亚略海湾东南方的热带草原地区，对吧。”</p>

“你卡吉尔语说得不赖啊！”</p>

巡逻员们个个上前跟拉布卡比勾肩搭背，没几天后却又慢慢疏远了他——对于嘉连人来说，这位亚戎人终归是非我族类，不好交流。</p>

拉布卡比却慢慢地开始贴近柯尤卡，毕竟两人有着共同的身份——“海客”，也就是嘉连人对外邦偷渡客的称呼。</p>

柯尤卡发现这名黑壮却有点羞涩的男子还会讲卡克林语，便也喜欢上与他泡在一起，常常会跟长官申请两人一起执行任务。</p>

随着公爵备战进程的推进，更多的情报到手了。</p>

趁着单独巡逻的时候，柯尤卡走街串巷，找到那家东山飞龙酒馆，给了店家一个半的铜钿，而后找到一个深巷，将武器放在墙边，蹲下歇息。</p>

直到听见巷口有人往墙上敲了四下短的两下长的，方才起身迎接。</p>

“没人跟着，快说吧。”戴着兜帽和口罩的托瑞快步走了进来。</p>

柯尤卡马上凑到托瑞的耳边，“一，征兵官马沙里认为征兵规模超过预定数目，已经停止征兵了，目前应召的人员约有一万六千人之多，这个数字没有对外公布。</p>

“二，公爵给了训练官潘塔罗斯一个月的练兵时间，一个月后就将出兵前往罗莱尼堡垒与国王的军队会合。以上两条都经过验证。</p>

“三，有谣言称西塔维奥的那位佩尔玛王子对漫长的备战过程失去了耐心，他潜入了伊曼陛下的寝室后持刀威胁陛下要求马上出兵。我个人认为这则谣言纯属捏造。完毕。”</p>

“你做得很好。下次的话到那家医馆找我。”托瑞赞赏着，同时从衣服里掏出一小块银块塞到了柯尤卡的手中，而后快步离开了巷子。</p>

柯尤卡发现对方每次都会穿着不同的衣服，甚至会打理不同的发型，使得他时不时会觉得见到的人不是托瑞。</p>

对方对情报的出价也是高得惊人，让他愈发好奇托瑞到底是为谁办事。</p>

无论如何，他又得到了相当于两个月工钱的报酬，今天或许可以再给老婆买点海鲜，品尝下家乡的味道。</p>

怀着喜悦的心情，他轻轻哼着小曲走上街，仲夏时分，阳光很好，卡利波今天也是熙熙攘攘，真不愧是世界第一城，什么王都锦颂城、“曾经的帝都”千辉城虽然他还没见过，但相信肯定比不上卡利波这么发达。</p>

在人群当中，他望见一个大约四岁的小女孩很是可爱，她从沿街商铺慢悠悠地走出，来到道路的中央。</p>

另一头，却是一驾马车飞快地奔驰着！</p>

“危险！”</p>

包括小女孩在内的许多人转过头来望向他，她却仍然没有试图离开所在位置，只是瞪着大大的眼睛。</p>

“快让开！”马车夫也没有料到会有不长眼的人挡在路中间，这下已经停不住了！</p>

柯尤卡马上丢下武器，冲向前去，飞扑到女孩身上，两人倒在路边，马车立即就在他们身后路过，又走了一段距离才停了下来。</p>

马车车厢内一名贵族探出头来，见小女孩没事，转过头让车夫继续驾车离去了。</p>

“法尔兰！法尔兰你没事吧！”</p>

一名衣着端庄的男子从店铺中跑了出来，来到柯尤卡和小女孩的面前，柯尤卡让到一旁，懵圈的小女孩便站起了身，扑到了男子的身上，哇哇地哭了起来。</p>

“谢谢你，这位先生……不知你叫什么名字？”男子一手抚摸着小法尔兰的头，另一只手伸出，帮着柯尤卡站起身来。</p>

“呃，我叫柯尤卡，我只是做巡逻员应做的事情罢了。”</p>

这位名叫海姆席勒的商人做了自我介绍后，表示想要给予柯尤卡金钱，柯尤卡再三拒绝之后才作罢。他只好让女儿转过身来给叔叔道谢。</p>

“谢谢叔叔救了我。”法尔兰抹着泪，殷切地望着柯尤卡，声音十分动听。</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