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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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亮藏在云雾中。</p>

屋顶瓦片整齐排列，原本青色表面覆盖了一层暗淡，爬在上面并不舒适，细滑的表面有些难以立足。</p>

苹缓慢调整呼吸，停顿几秒，跳到另一间屋顶隐藏。</p>

一名下人提着灯笼走了一圈，例行公事地朝角落转转脑袋，没有可疑物品。屋顶他是从来不看的，毕竟他一介下人遇上能爬墙上屋的家伙，基本只有跑路了。</p>

待下人走远，苹跳向另一间屋子，这一下比先前利落了些。</p>

临行前，不是没有思考和打算，她不是对于战斗和死亡一无所知的笨蛋，但莫名其妙的，当时知道了要与试炼成功的七人一同执行任务，第一反应是：</p>

抱着自己睡了一宿的女孩，还活着吗？</p>

八人碰面，结果是没有。</p>

对苹来说，算不上失望和伤感，只当做是一名过客，擦肩而去了。</p>

确保蒙面布系紧，她猫腰穿过屋顶，无意间看到另一名同行人跳入窗。</p>

苹微微恍惚。</p>

这么快就开始行动了。</p>

脑中空白半响，她翻身下去，跳入窗户，开窗时产生了响声，因此苹蹲地，抽出短刀看着黑黑的屋子，空无一人。</p>

扪心自问，苹害怕死，害怕看见死人。但如今已然成为刺杀者的她，兴许是没有资格说话的，也没有机会说话。</p>

迟冉和教头的级别究竟是谁高谁低，他是大管事亦或是小喽啰？</p>

苹不知道。</p>

她怕自己做错了，迟冉得跟着被算账。</p>

一步一步潜行，下一刻会遇见的不管是五岁孩童，还是花甲老人，苹都必须动手，再他们喊出声音之前——未免太残酷。</p>

黎志县的红色夜幕仿佛重新笼罩，与当时的自己不同，现在的苹除了拼命保全自己，似乎还能决定他人的性命了。</p>

伸手，摸索一面墙壁，很光滑，富贵人家才有的墙，她走了几步，碰了一面屏障，立刻扶好。</p>

花纹看不清晰，她听迟冉说过，这种样子的是屏风，如果是白天，她估计会新奇地细细打量。</p>

可惜现在是夜晚。</p>

静谧的氛围里，混入了一摊污水，悄无声息地搅浑安宁。</p>

她终究是握紧了短刀，微微弓着身子，像是一只潜伏的猎豹，一点点谨慎地挪移。</p>

根据霍青娘的讲解，严淡人应该在附近的屋子居住。</p>

远处传来一声尖叫，片刻的沉默后，是倾巢而出的侍卫，很快，苹听见了密集的脚步声，伴随着发现刺客的嘈杂声音。</p>

快速搜查了一遍屋子，只有靠墙的床被本身的帘布遮挡看不清内里。</p>

观察几秒，苹无声无息地靠近架子床，伸手抓住帘子一边，拉开一角。</p>

苹听见温柔的一声惊叹。</p>

里面是一名女子。</p>

“是谁？”女子原本躺在床上，此刻缓慢坐起来，伸出手探了探。</p>

手腕被人握住，女子察觉脖颈微微冰凉。</p>

云雾散开，圆月纯粹地暴露了细腻的天宫流水，淌过女子唯美的脸庞，驻足在她深邃的目光里。</p>

两个女孩寂静了，对视着。</p>

门外传来侍卫的声音：“有人吗？开开门！”</p>

来人了……</p>

苹松开女子的手，躲进了被子。</p>

没有回答，侍卫踹门闯了进来！</p>

灯光照亮架子床，几名侍卫愣住了。床上的人用被子遮住脖颈以下的部位，玩味的眼神看向他们。</p>

一名侍卫注意到被子里有其他鼓起的东西，动动嘴想解释什么，女子却语气含怒道：“滚。敢提一个字——拔舌。”</p>

他们退了出去，轻手轻脚地关门，但似乎没有远去。</p>

屋内的两人保持僵硬的姿势，苹掀开被子，脸上仍旧带着蒙面布，刀始终卡在女子脖子上。</p>

她得杀了她才行。</p>

苹见过死人，见过人杀人，可她没有杀过人。</p>

与自己无冤无仇的人，要怎么杀？</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