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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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羽霓见得一人从游鸿业府上出来，十分眼熟，便让阿威驾着车慢慢跟在后面。</p>

行出一段距离，马车悠悠驶过，与那人并排，秦羽霓掀开车帘，只见他脸上愁云密布，眼中尽是凄然神色。</p>

秦羽霓一连叫了两声：“陈员外！”</p>

陈镜钊木木地偏过头，见得一位仙女似的小娘子柔柔地对着自己笑，一时间有些发懵，愁苦的心绪也减了三分。</p>

这姑娘是谁啊？她认识我？</p>

“陈员外，没想到你也在云中呢，真真是他乡遇故知啊。”</p>

陈镜钊迟疑道：“敢问姑娘是......”</p>

“陈员外真是贵人多忘事，去年上元佳节，洛水洲头，小妹可是为陈员外单独献了一曲清平调，您就不记得了吗？”</p>

“秦......哎哟，霓裳仙子！还真是你，没想到啊！”</p>

陈镜钊猛然想起，去年上元节的洛川衣会上，秦羽霓着一身“青瓷缀雪”曲裾深衣登台献艺，力压洛川郡四大锦缎商选来的花魁，夺得魁首，获封“霓裳仙子”的称号。</p>

评选结束后，便是打赏花魁的环节，每位花魁要单独为打赏最高者单独献艺作为谢礼。</p>

有一群外地纨绔公子不知秦羽霓并非章台楚馆出身，执意打赏“霓裳仙子”，只为让秦羽霓陪酒献艺。</p>

陈镜钊见过林语桐，也知道秦羽霓是林大家的弟子，便打赏了一大笔钱，压过了那帮纨绔子弟，替秦羽霓解了围。自然，秦羽霓也只好到陈员外厢房里抚了一曲清平调，说了会话。</p>

好在陈员外的夫人和他一起看的表演，不然这事情可真说不清了。就这，却也招来些流言蜚语，秦羽霓还挨了师父林语桐一顿抽。</p>

“陈员外，别来无恙，洛川遭了灾，难得见到相熟的人，找个地方叙叙旧吧。”</p>

“好说、好说，我做东！”</p>

“还是我还来吧，阿威，去得意茶楼。”</p>

阿威应了一声，车厢中有女眷，便招呼陈镜钊坐到自己旁边，马车向茶楼行去。</p>

......</p>

到得茶楼，秦羽霓要了个雅间，四人坐定，叫小二上了一壶云昭红，这种茶汤色浓郁，滋味厚重绵长，不似凝露毛尖等云中的茶品清新淡雅。</p>

陈镜钊吸了一口空气中的茶香，笑着说道：“秦姑娘竟然还记得陈某的喜好，有心了。”</p>

“哪里哪里，去年上元节之事还没好好谢过陈员外呢。羽霓贪玩，害得员外破费一笔赏钱为我解围，既然遇到了，钱是一定还您的。”</p>

“哎，姑娘不必客气，如今这局面，大家都不容易。”</p>

秦羽霓低头笑笑不说话。陈镜钊这会才有心思细看，小姑娘光鲜水灵，一点也不像落难逃到云中来的，不免有些诧异。</p>

秦羽霓问道：“此次洛川遭灾，家中可安好？”</p>

“承蒙姑娘过问，家中护院家丁还算得力，一切尚好......尊师林大家的事，陈某也听说了，姑娘节哀顺变。”</p>

“唉......”</p>

秦羽霓叹了口气，事情过去这么久，每每提起还是有些伤怀。陈镜钊自觉说错了话，连忙岔开话题聊起近况。</p>

随着他的诉说，秦羽霓得知他在瘟疫爆发前，恰巧有一批衣裳料子送到云中郡城，等进了城，货物还没有交割，郡守张松张大人便下令封城。</p>

一打听才知道洛川郡大面积爆发瘟疫，继而恐慌中流民作乱，并且有一大批灾民往云中方向来了。</p>

粮食价格应声而涨，布匹却是开始下跌，衣料行会各家商号自己的存货都抛不完，哪里还会要新货？</p>

眼见得各家衣料行收货价格越来越低，陈镜钊不得已求到游鸿业府上。游会长本人的面没见到，一个掌柜便打陈镜钊打发了，收货可以，价格必须再降三成，否则免谈！</p>

陈镜钊经营的本就是走量的中低档料子，这一路幸苦运到云中，按照游鸿业给的价格出手，不但赚不了钱，还要倒贴路费，棺材本都陪进去了。</p>

“唉，在城中困了许久，我倒是着急回去看妻儿的状况。”陈镜钊一脸焦虑，“三成就三成吧，赶紧把货脱手，等开了城门便回洛川去。”</p>

秦羽霓眉头蹙起，衣料行会断了云中衣庄的供货，有敲打的意思，可逼迫供货商降价......</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