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一半家产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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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寿富最近的日子过得很难受，乾升赌坊的人就堵在门口，一个个面容和善，见人带着三分笑，但说出来的话格外的瘆人。</p>

“老爷，赌坊的人说您要是还不履行赌约，就要拿您的肉下酒啦，卸胳膊还是卸腿，您自己看着办......”</p>

“老爷，他们说没钱也不打紧，夫人、小姐们可以拿去折现，价钱公道......”</p>

“老爷......”</p>

府中下人每日进出不受限制，好汉们反而会客气地让人递话进去。</p>

周寿富全家不敢出门，躲在宅子里瑟瑟发抖，铺子里的生意没有人管，伙计们全都放了羊，加上一开门便有很多凶神恶煞的去店里坐着，也不说话，一有客人进门便恶狠狠地盯着别人，用眼神就把人吓跑。</p>

生意没法做了，只好关门大吉。</p>

乾升赌坊凶名在外，曾经有还不上钱的赌鬼想要连夜跑路，被赌坊的人在城外逮住了，绑在一条板凳上，一层层往脸上贴茶水浸透的草纸，慢慢把人闷死，最后尸体绑上石块沉到江里喂鱼。</p>

周寿富听别人说得惟妙惟肖：那刽子手笑得像尊弥勒佛，往人脸上贴一层纸便浇上一道茶水，口中念念有词。</p>

“一贴你九品文林郎，升官又发财哩！二贴你八品给事郎，加官进爵......”</p>

不等他念到三品光禄大夫，人基本上就死得透透的。</p>

周寿富不寒而栗，也不管外面铺子怎么样，躲起来思考对策。</p>

一半的家产给出去也不是不可以，但没了现银铺子周转不开，周记锦坊也逃不掉破产关门的命运。</p>

所以......</p>

赶紧找江湖上的朋友给说说吧！</p>

好在赌坊的人不管府上的下人出入，洪祥毛遂自荐，承下这个差事，出门找人去了。</p>

又过了两天，洪祥回来汇报，没有人肯出面帮忙。</p>

周寿富压抑了好几天的怒火终于爆发了：</p>

“找不到帮忙的人？你个狗1东西！出的什么馊主意？平白无故惹上乾升赌坊的瘟神作甚？嫌老爷我死得不够快吗？”</p>

说完，一盏茶泼到洪祥的脸上。</p>

洪祥面无表情地擦擦脸，把胡须上的茶叶沫摘掉，悠悠说道：“老爷，您不是说秦衣楼骗人银钱的事是十拿九稳的吗？我也下注了，输了不少啊，事到如今也不能全然怪小人不是？”</p>

“你.....唉。”周寿富一声叹息，不免有些后悔，但嘴上却说道，“哼！都是那个死丫头，倘若老爷我过了这一关，定要与她势不两立！”</p>

洪祥心里一阵冷笑，别人游鸿业都不直接与秦衣楼发生冲突了，您自己吃饱了撑着要去招惹人家，鬼迷心窍入了赌局，这会反倒怪起下人来了。</p>

玩不起呢？</p>

“老爷，以前的那些朋友不敢帮忙，但有人支了个招。”洪祥眼睛一转，斟酌着语言沉吟道。</p>

“哦？”周寿富仿佛抓到一根救命的稻草，“有何对策？你快说！”</p>

“乾升赌坊的人也不敢做的太过分，您看啊，这几日他们只是堵在门口，或者是去铺子里待着，未曾有过火的举动——</p>

这说明他们还是顾忌官府的。老爷您不妨先离开云中郡，避过这阵。您不是还有外地的分号嘛，这里就交给小人来打理，您去分号坐镇，小人定期向您汇报这边的情况。”</p>

周寿富想了想，觉得可行：“也好，为今之计，只能如此了。”</p>

当晚，周寿富连夜收拾好金银细软，让夫人和女儿做好准备，天一亮三人便分别藏在运送衣料的三口箱子里，让周记锦坊的队伍送出城去。</p>

翌日，周寿富提心吊胆地躲在箱子里，一路颠簸，却连大气也不敢出。</p>

出城的道路似乎格外的漫长，没过多久，箱子里的周老爷居然睡着了。</p>

不知过了多久，“咣当”一声，周寿富脑袋撞上箱壁，一吃痛醒了过来。</p>

外面有人敲了敲，喊道：“周老爷，已经出了城，路上见不到人影，可以出来了。”</p>

推开盖子，周寿富猛地弹出来：“你们怎么驾车的？想撞死本......”</p>

待他看清周围，“老爷”两个字连同后面的话全都咽了回去。</p>

这是一处荒僻的宅子，说是宅子，其实就是一座废墟。</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