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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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自己父母去世之后，明书慧已经在这屋子里呆了三天，除了每天有人来按时送饭，午后爷爷明朗也会过来看他。</p>

这座屋子不大，屋内的装饰十分简单朴素，但日常用品一应俱全，这很合明书慧的品味。</p>

爷爷把明书慧安顿到这个房间，这里的窗门都是纯金属制造的，外力很难破坏，更确切地说，明书慧应该是被关到这里。明书慧知道，爷爷是怕自己出去危险，所以他索性随遇而安，住了下来。</p>

这段日子，明书慧心里很难受。前段时间刚回到西武坛，第一次见到父母口中经常提到的爷爷，本来应该享受一家人在一起的快乐，却没想到，这种快乐只持续了几天，朝夕相处和蔼可亲的父母就在执行任务中莫名惨死。</p>

明书慧整日沉浸在悲痛中，回忆起爸爸教自己练功，妈妈陪自己玩耍，一家人在一起其乐融融的场景，明书慧只能默默流泪。</p>

明书慧不是不能逃出去，只是不再想出去，他怕见到陌生人，想到亲人生死永隔就难受到浑身乏力，每天也没有胃口，脑中只是回想着跟父母在一起的美好时光。</p>

“书慧啊……你放心，你大师伯已经去查了，就算动用西武坛全部力量，我们也要把凶手找出来！”爷爷每次来都会这样跟明书慧说，但这却丝毫不会缓解明书慧心中的痛苦。</p>

大概不到一个月，突然有一天，从早上开始送饭的人就没有来，午后，爷爷也没有来。</p>

明书慧一直等到晚上，还是一个来看他的人都没有，明书慧虽不是很饥饿，但心中却很纳闷，正常来说是不会发生这样的情况。</p>

一夜过去了，这一夜十分安静，静得出奇，明书慧甚至能在这安静的夜里，清楚地听到自己的心跳，这对他来说，是十分煎熬的。</p>

第二天一早，明书慧没等天亮，就起来收拾好，他准备出门了。</p>

明书慧将屋子角落的桌子拆开，沿着桌腿找到两根最细的钉子，他注意这钉子很久了，也早想好了它的用途。钉子很长且软，他很轻易就拔了下来。</p>

明书慧将两根钉子并到一起，插在屋门的门锁里，门窗虽然坚固，但锁却十分普通，经过几番试探，明书慧很快就把锁捅开了，这也是父母带他常年闯荡江湖中所学的，不想今天用到了自家的门锁上。</p>

明书慧推门而出，阳光正暖，但眼前的事物却十分陌生，他不记得爷爷怎么带他来到这里，因为当时他刚得知自己父母去世，脑中一片混沌，迷迷糊糊地就躺在这间屋子的床上了。</p>

明书慧如行尸走肉一般，在街上游荡，他想集中精神回忆西武坛应该怎么走，却不时恍惚了起来。</p>

“释龙会”虽不算太远，但明书慧逛了很久才找到，这时已经到了傍晚。明书慧来到正门口，注意到这里有些奇怪，武馆平时的这个时间，应该人来人往，而现在却空空荡荡。</p>

明书慧会走进武馆，里面也一个人没有，他连忙穿过小门进入武坛，更是一无所获，明书慧由开始的奇怪，转为担心害怕，他隐隐觉得西武坛出事了，而且是大事！</p>

就在明书慧走出“释龙会”准备去别的地方查一查时，突然从后面多出一柄剑，搭在了他的脖子上。</p>

“别动！”后面使剑的人冷冷地说，“你是谁？来这里做什么？”</p>

“我……”明书慧被吓了一跳，但随即就镇定下来，反问道，“我就是这武馆的人，我为什么不能来这里？”</p>

使剑的人仍把剑架在明书慧脖子上，他缓缓地挪到侧面，端详了一下明书慧的脸。</p>

“书慧！”这人连忙收起剑，激动地叫道，“太好了，你没有事！”</p>

明书慧转过头，这人是一位少年，皮肤黝黑，长相朴实，身材壮硕，十分兴奋地拉着自己的胳膊，正是西武坛小辈中的二师兄万书楼。</p>

“万师兄！”明书慧偶遇熟人，心里也陡然间有了些许依靠，“你好啊！”</p>

万书楼拉着明书慧，前后仔细打量着，高兴地哈哈大笑，笑着笑着，万书楼突然蹲在地上哭了起来，而且越哭越痛苦，越哭越悲伤。</p>

“万师兄，你这是怎么了？”明书慧上前扶起万书楼，“武坛的人怎么都不见了？是不是出事了？”</p>

万书楼哭得歇斯底里，一边哭一边缓缓点了点头，明书慧意识到大事不妙。</p>

“西武坛……”万书楼哭了一阵，才强止住，哽咽地说道，“西武坛……遭劫了，几乎被灭了门，除了坛主和小辈的几个师兄弟失踪不见，其余人都遭不测……”</p>

明书慧听到这个消息，突然脑中“轰”地一声，感觉天旋地转，自己站立不稳，随时可能倒下，他连忙右手扶着门框，左手拉住万书楼，才勉强支撑，数日之间，亲人朋友接连遇难，这对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来说，简直是毁灭性的打击。</p>

万书楼见状，后悔这么着急告诉他这个消息，本来明书慧的父母就刚刚去世，现在爷爷又失踪了，他怕明书慧承受不起这样的悲痛。</p>

万书楼安慰劝导明书慧，但明书慧哪里听得进去，只是呆呆地立在原地，脑中空空荡荡，仿佛被抽走了灵魂。</p>

“我没事……”过了好一阵，明书慧用手使劲搓了搓脸，才终于开口，“当时是怎样的？凶手是谁？”</p>

“我……我当时没在场，不然我可能也不会活着了……”万书楼叹了口气说道，“帮主本来派我跟随大川帮的曹帮主出去执行任务，但因为我有东西忘在武坛，所以昨晚回来取，正好遇见了我师父杨仲平……”</p>

“我姑父没出事？”明书慧问道。</p>

“天幸，没有……”万书楼回答道。</p>

“那我姑姑……”明书慧又追问道。</p>

万书楼缓缓垂下了头，明书慧沉默，他回忆起，自从他回到西武坛，日子虽然不长，但姑姑明筱晴对他最是照顾，也最让他感到温暖，刚才万书楼说西武坛出事，明书慧就大概猜到姑姑已经遭害，但亲耳确定了消息，心中不免还是悲痛万分。</p>

“你继续说吧……”明书慧又隔了好一阵，才继续问道，“姑父当时在场吗？”</p>

“师父也没在场。”万书楼也继续说道，“他刚好出去了一上午，等回来的时候，西武坛就出事了，所以他也不知道凶手是谁，只看到了事后的现场，这凶手武功极其高强，手段霸道，是咱们想象不到的。”</p>

明书慧点了点头，如果凶手不是武功高强，凭西武坛高手如云，他又怎能一上午时间就血洗了武坛。</p>

“昨天晚上我回来的时候，师父找人处理了现场。”万书楼接着说，“师父看上去还很冷静，但我知道他心里一定十分痛苦。”</p>

“是啊……”明书慧说道，“我爸妈也总说，姑父这人外表坚毅果决，其实内心是很细腻的，姑姑这一去……”</p>

明书慧想到身边的这些亲人，又不禁忧从心来，哽住说不下去了。</p>

“这事跟我父母的死有没有关联？”明书慧顿了顿问道。</p>

“这个我也不清楚，我心中的疑问也很多。”万书楼摇了摇头说道，“现在当务之急是找到坛主和其他失踪的西武坛的人。”</p>

“姑父现在在哪里？”明书慧又问。</p>

“这事说来话长……”万书楼有所犹豫，但考虑了一下，还是把明朗找人代替明书慧去东武坛的事简单说了出来。</p>

明书慧听了之后，十分惊讶爷爷会做出这样的事，在下武林地位超绝的一代宗师，竟然会做这种掉包的把戏，还抹去人家的记忆，让整个武坛的人一起欺骗这个少年。</p>

明书慧惊讶的同时，也十分气愤和愧疚，父母从小就告诉自己，不能做对不起别人的事，但这次，明书慧亏欠这无名少年的太多了。</p>

“这人是从哪找的？”明书慧问道。</p>

“有一天，坛主带来一大一小两个乞丐，大乞丐我们好好招待了一顿，又给了些钱打发走，小乞丐留下来了，就是他……”万书楼也觉得这事做的不妥，于是说话声音越来越小。</p>

“岂有此理！”明书慧有些恼怒，“东武坛又不是龙潭虎穴，我为什么去不得？还要找个乞丐冒充我！”</p>

“现在事已至此……”万书楼劝道，“说这些也于事无补，还是找人要紧吧。”</p>

明书慧也觉得，现在最要紧的任务应该是先找到爷爷和武坛幸存的人，其他的事等以后再从长计议。</p>

“姑父护送那人往东武坛去了？”</p>

“是的，应该今天一早就出发了。”</p>

“好，他们去东武坛正好可以求援，等查清这件事，我自会到东武坛把他换回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