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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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过路客险走荒芜岭引渡人巧破方天阵（二）</p>

便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突然有人抓住立姓双手，向上拉扯，立姓顿时有了希望，紧握着那人手掌，只觉那人手心冰凉透骨，却宽大有力，立姓感觉被人拖拉出水面，接着向上飞升，又经历无尽深渊，不知过了几时，回到来时大门，大门向外张开，瞬间万道霞光刺进黑暗，一切回归光明，那光芒太过耀眼，立姓不敢睁眼，舒缓了良久，这才眯着眼睛重新认识这个灿烂世界。</p>

立姓睁眼来，映入眼帘是一个陌生老者，那老者满头白发，长长垂在腰间，身形单薄，一身黑衣破烂不堪，只见他手舞足蹈，在原野上来回飞奔，时而咆哮，时而安静，不知是兴奋还是激动，又或者忧伤夹杂着痛苦，但见他停下脚步，张开双臂怀抱蓝天，高呼道：“我终于出来了，终于自由了”。</p>

立姓心中满是疑惑，不知道到底经历了什么，侧头瞧瞧旁边何云沈伟等人，痴痴呆在原地，一动不动，张大嘴巴，显然亦被眼前景象惊呆了。</p>

立姓努力回想着一切，却什么也想不起来，只见那老者疯癫过后，精神恢复正常，立姓察觉到那老者在远处看了看自己，沉思犹豫片刻，便朝自己走来，待走到自己面前，那老者掀起长发，露出半边脸庞，凝视立姓片刻，沉声道：“年轻人，你救了我”！</p>

立姓这才看清楚老者面容，虽然老者白发苍苍，身形瘦弱，岁月却似乎没在他身上留下痕迹，老者脸颊棱廓分明，双眼炯炯有神，没有一丝苍老迹象，声音也低沉有力，不知究竟年岁，立姓大惑不解，疑问道：“我，我救了你”？！</p>

老者目视立姓良久，道：“你是什么人”！</p>

老者一语把立姓问懵，立姓心道这人当真奇怪，说我救了他，还问我是什么人，心中诸多疑惑，还得从这老者身上寻找答案，便道：“我是…我是……”，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反问道：“你是谁，怎么突然出现在这里”！</p>

老者却不正面回答立姓，依然道：“看你年纪轻轻，居然能破得了这阵法”！</p>

立姓越听越糊涂，道：“破什么阵法”？</p>

老者看立姓认真表情，不像作假，徐徐道：“你当真什么也不记得了”，看立姓苦苦思索之态，又道：“你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事吗？你刚刚去了什么地方，经历了什么全都忘记了吗”？</p>

经老者指点，立姓努力回忆，脑海中这才浮现点滴画面，立姓回想起那时自己浑浑噩噩来到悬崖边上，何云沈伟等人在一旁高歌，自己朦朦胧胧失去自我意识，不知怎地进入一扇金色大门，而后大门关上，一切陷入黑暗，自己也掉进无底深渊，后来又跌进不明液体，受尽煎熬，差点丧命于此，无助绝望之时，忽然有人抓住自己，把自己救了上来，然后重新回到人世间，看到此时场景，立姓既已回想起来这些事，虽然不明白到底怎么回事，自己为何有这种遭遇，联想老者奇怪言语，想必是这老者最终救了自己性命，且不论其他，立姓此刻对老者心生感激之情，道：“我想起来了，原来是老先生救了在下性命”！</p>

老者闻语浅笑，罢手道：“你错了，其实是你拯救了我”！</p>

立姓恳切道：“在下实在不懂老先生意思，还请老先生明言点拨”！</p>

老者微微犹豫，道：“好吧，看来你还不知其中玄机，被这件事困扰，你总归救我出来，于我莫大恩情，我总得有所回报”，徐徐道：“你方才心智尽失，所进得这个迷阵不是普通阵法，名曰矩形方阵，其按周天煞数排列，内蕴周易八卦，有无穷无尽变化，阴阳交替，相生相克，这阵法既得天地之灵气，又嵌日月之精华，亦正亦邪，亦隐亦现，存在于虚无缥缈之中，着实十分厉害，不论人、神、魔法力如何高强，一旦陷入其中，决计无法逃脱，除非天时地利，因缘际会，有人从外部破解，方可侥幸逃出”。说罢瞧瞧立姓，一副痴傻模样。</p>

立姓听老者高深言语，云里雾里，似懂非懂，只觉晕头转向，不知所以，但知这老者绝非一般人，问道：“不知老先生为何会陷在方阵之中”？</p>

老者若有所思，半晌凄迷道：“此乃身不由己，迫不得已，往事漫长，不提也罢”！</p>

立姓不便追问，道：“那在下却如何能解得开方阵”？</p>

老者道：“这要问你自己，我倒真不知了”，顿顿道：“可能你在不经意间入了法门，稀里糊涂就解开了”，又道：“只是你虽进得方阵，却没本事出来，当时你虽然打开了方阵大门，我才得以侥幸逃脱，但你却被黑暗吞噬，跌尽万丈深渊，我眼看你将要万劫不复，心中不忍，便又回去拉你上来”。</p>

立姓闻语久久不能释怀，仍纠结着自己到底是如何进入魔阵之中，只是顺着老者言语应道：“说来说去还是老先生救了在下性命”。</p>

老者淡然道：“这说明你我有缘吧”，诺诺道：“我看你法力倒也深厚，本领高强，你从哪学的能耐，师从何处呀”！</p>

立姓迟疑道：“这……”。</p>

老者道：“你这道行可是从鬼谷修炼的”？</p>

立姓一惊非同小可，自己自与老者相识，焚香蹙眉之间，不曾与老者过多较量，这老者貌不惊人，居然能看出自己武功路数，何门何派，功力只怕在己之上，虽然老者轻描淡写，立姓却是惊骇无比，噫噫道：“你……前辈怎么知道”？</p>

老者自顾道：“你年纪轻轻，能有如此修为倒也难得，一个普通凡人居然……”，突然住了话语，眼中精光熠熠，审视立姓片刻，忽然道：“鬼谷子是你什么人”？</p>

立姓乍闻老者提及凡人之辞，言语戛然而止，又看老者反常神态，心中暗道不妙，此前种种，早已表明这老者神秘莫测，此时只怕他已看出来自己并非凡人，试想自己多年闯荡江湖，也只有在自己来到人世之初，一个南疆老者能看出自己仙灵之身，还是倚仗宝物山河社稷图之功，至于后来本领高强有如荆轲之流，也没这种本事，而今时今刻，这老者不费吹灰之力，竟能打开天眼，将自己看得通透，自己在这老者面前像是透明一样，立姓怎能不惊，忙扭头鬼祟四下看看，看何云等人远远杵在一边，模样傻呆，像是被人施了妖法，立姓知晓老者言语不被何云等人听了去，这才松了一口气，总归不知这老者是何方神圣，立姓惊骇之余，稍稍安抚情绪，只能祈愿自己只是猜测，何况这老者并没有直白点破，听老者问话，立姓怯弱应道：“是在下的师祖”！</p>

老者似乎有些惊异，道：“哦”？自语道：“倒也是”，又道：“那你师父是谁”？</p>

立姓道：“姬宗”。</p>

老者自语道：“姬宗”？在脑海中搜索一遍，似乎想不起来这号人，道：“我隐居太久了，终归是老了”，言语中不胜落寞。</p>

立姓道：“敢问前辈姓甚名谁”？</p>

老者看看立姓，悠悠道：“说起来你我颇有渊源，我叫徐福，早年拜鬼谷子为师”！</p>

立姓闻语一惊，心道竟有此奇事，这老者言道他乃师祖鬼谷子弟子，那便和师父同辈，师父乃关门弟子，这样一算，他岂非自己师伯，只是自己从未听师父提起过这号人，不知他所言真假，自知这世上稀奇古怪之事时有发生，既然他这么说了，总不能失了礼数，道：“如此说来，前辈乃在下师伯”，抱拳道：“想不到在这里能遇到师伯，师伯在上，受小侄一拜”，说着躬身行礼。</p>

徐福托住立姓，和颜悦色道：“算了，咱们本萍水相逢，不必拘泥这些礼教”！</p>

且说这老者徐福，的确为鬼谷弟子，且不说徐福早年间拜师学艺，而后叛逃师门，最终流落至此，被困四十多年，欲说立姓因受帝王之命，鬼使神差来到南疆，随后出现在这个鬼地方，当时立姓凝立悬崖之上，无意中破解矩形方阵，说是巧合也是必然，话说这矩形方阵虽是迷阵，却看不见摸不着，是个无形虚拟之物，它用意念法术编织而成，其实根本不存在世间，只因被缚之人有了欲念，它才得以成形，仿佛是量身定制一般，当年鬼谷子发明这种法器，就是利用这个特性追捕禁锢徐福的。立姓师出鬼谷一门，少时也曾向姬宗学习此迷幻之术，只是此术太过深奥晦涩，纵使立姓聪慧之人，也只能初窥门道，无法持久坚持，更别说参透了，立姓与哥哥成名皆是半途而废，好歹立姓仙灵之体，不死之身，矩形方阵又出自鬼谷子之手，本是一门道行，总归有些相似，立姓虽然不识矩形方阵，凭感觉迷迷糊糊对上了路子，竟能蒙混过关，循着错综复杂的法理，一步一步剥去法衣，深入其中，无奈立姓修为不够，虽然解开了矩形方阵，却也把自己陷了进去，幸得徐福回身施救，才得以保全性命。立姓与徐福彼此遭遇，仿佛冥冥之中自有注定，一切都早已安排好的一样，不知被何种力量指引着前行。</p>

且说立姓被矩形方阵迷幻之初，身体已经没了自主意识，举止行为被迷术支配，立姓本在悬崖顶上，待向前移动两步，双脚踏空，接着跌入万丈深渊，那时何云等人眼见于此，皆是大惊失色，忙飞奔上前去抓立姓，却还是迟了一步，何云等人惊慌失措，万念俱灰间，忽然一阵阴风袭来，无比震撼，凭何云等人道行，如何抵挡，何云等人立马被妖风当场定住，像着了魔一般，矗立原地，直至此时仍未苏醒。</p>

徐福扶起立姓，道：“贤侄，你怎么会来这个地方”？</p>

二人叙罢师侄之情，彼此心扉亲近许多，立姓寻思：我奉秦皇之命前来南疆大地寻找太岁，时有多日仍然一无所获，秦皇言道无助之时自会有高人指引，看来并非空穴来风，今日师伯凭空在这里出现，绝非巧合之事，我这师伯满腹经纶，博闻强识，一身神奇法术，绝非等闲之辈，莫非此事当真与他有关？念及于此，暗道将太岁之事告诉他也无妨，说不来会有意外收获，便道：“不敢隐瞒师伯，小侄今日到此，乃有使命在身”，看一眼徐福道：“我奉帝王之命，为寻太岁而来”。</p>

徐福闻语面色微变，疑惑道：“太岁”？立姓点点头。</p>

徐福追问道：“你是说仙物太岁”？</p>

立姓看徐福神情，暗道有戏，忙道：“正是，师伯可知道这种东西”，说罢专注望着徐福。</p>

徐福缓缓移动脚步，徘徊片刻，徐徐道：“我以前倒也听说过这个东西，只是没有亲眼见过”，又道：“传言太岁乃上古仙物，又名“封”，有起死回生之效，凡人只须闻上一闻汤味，便可延年益寿，吃上一块肉便可长生不老，只是太岁乃稀罕之物，从古至今也只有它的传说，世人从来没有见过，想要找到它谈何容易”！</p>

立姓听徐福解说一番，心中好不失望，黯然道：“到头来还是一场空”！</p>

徐福眼神迷离，璨璨道：“不过既然世间有它的传说，未必为假，只是凡间之气太过浑浊，生长孕育不出太岁这种仙灵之物，或许有一个地方可以找到它”！</p>

立姓闻语神情为之一震，激动道：“什么地方”？</p>

徐福悠悠道：“我也只是猜测”，自叹道：“算了，终究不切实际”，看一眼立姓道：“你说奉帝王之命来到这里，他是谁”？</p>

立姓道：“秦帝王”。</p>

徐福道：“现在是什么年代，诸侯各国怎么样了”？</p>

立姓道：“天下早已一统，现在天下都是秦国的”。</p>

徐福沉吟道：“天下可统一了，原来是秦国统一了天下，难怪秦王有此魄力遣人来寻找太岁”，自叹道：“我在魔阵中一待便是四十三年，这世上变化太大了”！</p>

立姓在一旁看徐福摇头叹息，心中亦是十分感概，想当年师父姬宗误入无极混沌，也是被囚禁了几十年，受尽了煎熬，这才炼化自己和哥哥，没有恩师便没有二人，一经想起哥哥，如今仍在轮回中受苦受难，心中一阵刺痛，努力不去思考，对徐福道：“师伯今出牢笼，往后有何打算”？</p>

徐福仰望无边无际天空，萧索道：“是啊，以前被困时总想着出来，现在出来了倒觉得失落，天下之大，我该去哪里呢”！</p>

立姓劝慰道：“小侄在秦国咸阳做官，不如师伯同侄儿去咸阳盘桓些许时日，再做打算”？</p>

徐福微微犹豫道：“也好，不过有一件大事，我得先去了却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