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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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名道：“既然这样，人们为什么不逃走，还生活在这里？”</p>

阿牛道：“能逃到哪里去，这里危险，外面更是连年战乱，年轻力壮的能逃走，那老弱病残怎么办，再者人们世代生活在此，早已扎根下来，顶多就是灾难来临之时默默祈祷，或者八月十五那几天暂且避开，等灾难过去之后再回来，自我和爷爷来到此地，每年都是如此，已经习以为常了”，又道：“等你和溪里大事定下来，咱们就想办法出去避几天。”</p>

成名听阿牛说完，心中已暗自打定主意要会会那只九头怪物……</p>

转眼又是七天，成名按既定时间，怀揣激动心情，一早便来到溪边等候，不久姑娘们如约而至，成名一一看去，却不见溪里身影，忙跑上去问道：“你们见溪里了吗，她今天怎么没来？”</p>

一人道：“她呀，以后都不会来了！”</p>

成名惊道：“为什么？”</p>

姑娘道：“她已经与别人定了婚约了，成了别人的新娘！”</p>

成名闻语直如晴天霹雳，眼前发昏，呓呓道：“怎么可能，怎么可能？”</p>

姑娘道：“我还会骗你，不然她为什么没来，不相信算了！”</p>

又一姑娘道：“听说是位有钱的公子看上溪里了，连聘礼都送到她家了。”</p>

成名一时六神无主，呆了片刻，暗道：我不能坐以待毙，溪里绝不会辜负我的，我要弄清楚到底怎么回事，念及于此，成名拔腿便朝溪里家跑去，听得后面有人道：“公子可以考虑下我呀，我也很不错的……”</p>

成名奔至溪里家前，也不招呼，更不犹豫，推开竹门便冲了进去，朝里面喊道：“溪里，你在哪里？”</p>

未听溪里应答，旁边倒有一个深沉声音应道：“你是谁？”</p>

成名闻语转过身来，只见院中一名男子手拿半个葫芦水瓢，正在给一株玉兰浇水，小院中除了竹子，还种有两棵茶树，石榴、香椿、枇杷三棵大树，树上石榴含苞待放，鲜艳欲滴，庭院阳台上摆满各种盆栽，有月季花、梅花、桃花、牡丹、海棠、木笔、紫荆、连翘、金钟、丁香、紫藤、春鹃、杜鹃花、石榴花、含笑花、白兰花、茉莉花、栀子花、桂花、木芙蓉、腊梅、免牙红、银芽柳、山茶花、迎春花、春兰、香堇、慈菇花、风信子、郁金香、紫罗兰、金鱼草、长春菊、瓜叶菊、香豌豆、夏兰、石竹、石蒜、荷花、翠菊、睡莲、芍药、福禄考、晚香玉、万寿菊、千日红、建兰、铃兰、报岁兰、香堇、大岩桐、水仙、小草兰、瓜叶菊、蒲包花、免子花、入腊红、三色堇、百日草、鸡冠花、一串红、孔雀草、大波斯菊、金盏菊、非洲凤仙花、菊花、非洲菊、观赏凤梨类、射干、非洲紫罗兰、天堂鸟、炮竹红、菊花、康乃馨、花烛、满天星、非洲菊、星辰花、三角梅发财树、富贵竹、绿萝、吊兰、橡皮树、散尾葵、观音竹、常春藤、金钱树、滴水观音、一帆风顺、万年青、红掌、龟背竹、薄荷、三角梅、长寿花、虎皮兰、君子兰、芦荟、仙人球等，衬托着小院格外静谧。那人侧脸对着成名，成名看那男子：头发花白，面容苍老，差不多四五十岁的年纪，身材虽然魁梧，腰背倒是有些弯驼，花白头发垂下来遮住脸旁，看不清具体容貌，倒是有些似曾相识的感觉，成名寻思此人便是溪里的爹爹，道：“在下成名，是溪里的朋友”，又问道：“老人家，你是溪里的爹爹么？”</p>

那男子若有所思，沉吟道：“成名？倒是有些耳熟”，已停下手中动作，转过头来。</p>

便是男子转过头正脸对着成名一霎那，成名立马认出眼前这人，成名惊道：“老人家，前辈莫不是铸剑大师徐……徐大师！”</p>

只见那男子眼中精光一闪，嘴角蠕动，似要开口，随即却扭过头去淡淡道：“你认错人了，我不是什么徐大师。”</p>

成名确信此人便是徐夫人无疑，看徐夫人欲言又止，不懂他为什么不承认，问道：“那前辈是谁？”</p>

徐夫人却不正面回答，问道：“这段时间和溪里交往的人是你？”</p>

成名道：“不错。”</p>

徐夫人道：“你来这里干什么？”</p>

成名道：“来找溪里！”</p>

徐夫人突然转过头来，逼问道：“你到底是谁？”</p>

成名道：“小生成名，已经对前辈说过！”</p>

徐夫人道：“何以证明？”</p>

成名道：“前辈不记得了么，当年小生跟随李牧李师伯，曾在邯郸城中见过大师，当时大师还送了我李师伯三件宝物。”</p>

徐夫人动情道：“你真是当年跟随李将军那人？”</p>

成名道：“如假包换。”</p>

徐夫人上前紧紧握住成名，上下审摩片刻，激动道：“你果真是那孩儿”，哽咽道：“想不到一别十年，还会在这里遇见！”</p>

成名亦动容道：“前辈，你怎么会在这里？”</p>

只见徐夫人眼光迷离，徐徐道：“当年料理完义兄李牧后事，赵王便派人抓捕我一家，邯郸无论如何是待不下去了，我便带着女儿逃到这里，从此隐姓埋名下来。”</p>

徐夫人虽为李牧所累，成名寻思自己也有责任，自责道：“只怪小侄当时匆匆离去，才致前辈落难于此。”</p>

徐夫人道：“怪不得你，只能说奸人当道，身不由己”，又道：“只是这些年苦了溪里了。”</p>

成名见徐夫人提起溪里，问道：“当时我记得溪里并未眼盲，如今怎么……”</p>

徐夫人道：“当年逃亡途中，你大娘不幸被乱军所杀，溪里其时年幼，逢此丧母之痛，整日以泪洗面，哀伤过度，终于哭瞎了眼睛，起初还能分辨东西形状，过了两年，渐渐什么也看不到了，只能模糊看个大概，唉！”</p>

成名关切道：“治不好了么？”</p>

徐夫人道：“这些年也看了不少郎中，却都是无济于事”，叹道：“溪里性格要强，她眼瞎之后我本不让她干活，她却非帮着做些家务，平时洗洗衣服，种些花花草草。”</p>

却说成名初知溪里失明，便有心治好溪里眼睛，令她复明，欲说一个人哪怕受了重伤或者生了重病，成名都有办法医治，成名虽懂些医术，唯独眼睛无从下手，有心无力，成名坚定道：“前辈放心，我一定想办法治好溪里的眼睛。”</p>

徐夫人道：“看她造化吧”，又道：“我现在叫离合器，这些年来，我很少与外界接触，刚才你突然到来，我误以为你是歹人，所以不敢相认，上次溪里回来后说交了个朋友，要带回来让我见见，当时她也没说你的名字，没想到竟是你！”</p>

却说当年徐夫人亲眼目睹李牧身死，义之所至，义无反顾收取李牧尸身，将之好好安葬，料理李牧后事，终被连累，郭开诬陷徐夫人为李牧同伙，赵王遂派人索拿通缉徐夫人，徐夫人得到消息，便带着一家人逃跑，虽徐夫人和幼女溪里逃过追杀，其妻聂秋娘却不幸被乱军杀死，徐夫人逃到江南，为了避祸，化名离合器，继续以打铁为生，一直生活下来，两年后溪里眼盲，徐夫人颇受刺激，一下子变得苍老不堪，性情也变得孤僻古怪，几乎不再与外人来往，也不再打铁，和溪里过着艰苦的日子，直至成名出现。</p>

成名暗道阿牛果然所料不错，真是同一个人，没想到溪里的爹爹竟是当年大名鼎鼎的铸剑大师徐夫人，暗叹世事无常，既已了解情况，说道：“溪里是个好姑娘，小侄和溪里交往已有三个多月了”，又道：“我听说溪里要嫁给别人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p>

离合器叹道：“你来晚了，前天有媒婆来说媒，说有人欲娶溪里为妻。”</p>

成名道：“想娶溪里之人可是叫吴德彪！”</p>

离合器惊道：“你怎么知道？”</p>

成名道：“果然是他，又是这个无赖，他前些天欺负溪里，您可千万不能把溪里嫁给他。”</p>

离合器道：“我已经答应这门婚事了。”</p>

成名道：“溪里呢，她同意么？”</p>

离合器道：“她不同意能有什么办法，吴德彪是这里有名的恶霸，谁也惹不起，我一把老骨头无所谓，可溪里还年轻，总不能跟着受累，他已经派人下过聘礼了，下月初一便来迎娶溪里。”</p>

成名听离合器言语颇为无奈，寻思肯定受了吴德彪胁迫，暗道吴德彪这狗日的果然是个孬种，当初真不应该轻信了他，现在说什么也晚了，成名没遇到过这种情况，一时不知怎么应对，道：“那就任由溪里嫁给不喜欢的人么？”</p>

离合器道：“这都是命啊。”</p>

成名道：“溪里现在在哪里？”</p>

离合器道：“在屋里，你想再见见她就去吧！”</p>

却说当日成名在野地里放了吴德彪一众，吴德彪光溜溜逃走，非但不思悔改，邪念不死，把说给成名的话当放屁，还总想着一雪奇耻大辱，报复成名，回去后隔日便托人来到溪里家里说媒，心想偏要娶了溪里，看成名能怎么办。溪里知吴德彪要迎娶自己，一开始死活不同意，吴德彪便威胁溪里，不答应就把她爹爹杀了，溪里一个柔弱女子，能如何应对，为了爹爹安危，只得答应。</p>

成名推开房门，只见溪里坐在床上，泪眼汪汪，成名冲上去把溪里放在怀中，紧紧相拥。</p>

溪里早听得成名和爹爹对话，抽泣着道：“我对不起你，可要是我不答应，他们就会杀了我爹爹。”</p>

成名自知溪里心中满腔委屈，安慰道：“我知道，我不怪你，没事的。”</p>

溪里道：“你走吧，不要再来找我了，把我当作回忆吧，比我好的女孩还有很多，你会更幸福的。”</p>

成名哽咽道：“我的心里只有你，如何容得下别人”，又道：“我带你远走高飞吧！”</p>

溪里道：“能去哪里，我爹爹岁数那么大了，我不能丢下他不管。”</p>

成名道：“那就一起走。”</p>

溪里道：“为了我这样值得么？”</p>

成名道：“值得。”</p>

成名将溪里搂在怀中，轻抚溪里秀发，轻声道：“为了你我甘愿舍弃生命”，忽闻人声躁动，脚步声响，似乎有人闯进小院，成名惊异间，但听“咚”一声，接着房门被一脚踹开，涌进十几名汉子，手持木棍砍刀，为首一人厉声喊道：“好哇，原来你们躲在这里，大家都看到了，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一对狗男女公然偷情，成何体统，当真恬不知耻”，成名看眼前这人，不是吴德彪是谁？</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