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爱别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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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子。</p>

真名李桃。</p>

凡是熟悉认识她的人都有不同的称呼叫法。</p>

小桃，桃姐，桃子……</p>

时间一长，以至于都没什么人知道她的真名。</p>

桃子和很多身世可怜的青楼女子一样。</p>

她母亲早逝，八岁那年便让赌鬼父亲卖入了怡香院。</p>

小时候的桃子面黄肌瘦其貌不扬，远不是今日女大十八变姿容艳丽的桃子。</p>

因此当时怡香院的老鸨并没有培养调教她的心思，只是让她干些任人使唤从早忙碌到深夜的杂活。</p>

繁重的活计几乎压垮了小小年纪的桃子，人都随之渐渐变得麻木不堪。</p>

直至在她十岁那年。</p>

她遇到了夏凡。</p>

她非常记得第一次与夏凡的见面。</p>

那是一个大白天。</p>

夏凡吩咐老鸨唤来了院里的姑娘们陪同自己，但他只是让姑娘们与自己闲聊，又或者让姑娘们说些自己的故事以及所见所闻，完全与那些前来寻欢作乐的客人不同。</p>

这是一个怪人。</p>

当时负责在房间里端茶递水的桃子便是如此想的。</p>

但很快她便改变了自己的想法。</p>

因为夏凡与姑娘们在闲聊至一半的时候。</p>

他突然微笑着让桃子停下手中的活计坐在一旁好好歇息，甚至连桌上的茶水点心吃食都可以随意享用。</p>

一开始桃子只敢歇息，根本不敢碰桌上的茶水点心。</p>

可后来夏凡来得多了。</p>

桃子才渐渐放开了胆子，从小心翼翼地吃上两口，再到不管不顾地狼吞虎咽。</p>

因为她非常饿。</p>

虽然怡香院会提供饭食，可这些饭食根本都喂不饱干着大量体力活计还在长身体的桃子。</p>

对此夏凡非但没有半点责怪，反而每每都会笑容温和地让她慢点吃不要噎着，不够还有。</p>

从此往后。</p>

桃子每天最期待的便是夏凡的到来。</p>

同时还暗地里不断打听着有关夏凡的事情。</p>

随着她对夏凡的了解愈多，她对夏凡的感情都愈来愈复杂。</p>

她非常庆幸自己遇到了一个好人，一个真正善良的好人。</p>

这个世上。</p>

除了自己早逝的母亲外，好像便再也没有对自己如此之好的人了。</p>

随着时间的推移。</p>

桃子的身子骨都渐渐长开，曾经不起眼的黄毛丫头都变得让人眼前一亮。</p>

老鸨在注意到桃子的变化后，第一时间便打起了桃子的主意。</p>

没想到这丫头居然是个意外惊喜啊。</p>

紧接着老鸨便开始派人培养调教起桃子，从而让桃子摆脱了繁重的活计，但却将她推向了另外一个深渊。</p>

常年生活在青楼的桃子如何不清楚自己的命运。</p>

但她没有选择。</p>

青楼可不是什么温情脉脉的地方。</p>

如果她不想遭受毒打，如果她不想挨饿受冻，如果她不想劳累疲命。</p>

她唯一能做的只有乖乖服从听话。</p>

毕竟。</p>

她又不是真的没有见过。</p>

一些卖入青楼坚贞不屈的女子悲惨的下场。</p>

可桃子同样有自己的小心思。</p>

她努力拼命地学习着老鸨派人教导的琴棋书画技艺，各种讨好男人的话术技巧等等。</p>

这一切她都是想让自己成为一个卖身不卖艺的清倌人。</p>

哪怕她知道。</p>

即便成为清倌人，未来有天自己迟早都要接受梳拢的命运。</p>

可即便要梳拢。</p>

她都只会接受夏凡一个人的梳拢。</p>

然而。</p>

夏凡第一次让她失望了。</p>

桃子曾隐晦表示希望给自己梳拢的人是夏凡。</p>

但夏凡却半开玩笑的自己付不起给她梳拢的价格，而且对于这方面的事情并不感兴趣。</p>

后来。</p>

夏凡又一次让她失望了。</p>

桃子在十六岁的时候。</p>

怡香院的老鸨见时机成熟打算叫卖桃子梳拢的价格。</p>

谁知桃子却以死相逼同时答应下老鸨种种苛刻的条件才避免了梳拢。</p>

只是。</p>

这件事情她没有告诉夏凡，甚至还请求其他的姐妹们都不要告诉夏凡。</p>

事后。</p>

当夏凡前来怡香院的时候。</p>

桃子再次向夏凡隐晦表示了自己的爱意。</p>

可惜夏凡却仍旧插科打诨了过去。</p>

从那一天后。</p>

性格文静内敛的桃子都变了一个人，如同一个真正的欢场女人。</p>

所有的喜欢与痛苦。</p>

她都深深埋在了心里。</p>

直至她在听说夏凡要走之后。</p>

她再也忍不住了。</p>

她要走。</p>

她要和夏凡一起走。</p>

哪怕他从来对自己都没有感情，自己都无怨无悔。</p>

这一次。</p>

夏凡终于没有再让她失望了。</p>

难道——</p>

夏凡从来都不知道她的心思心意吗？</p>

他知道。</p>

他甚至知道她一直都为自己保留着完璧之身，为此都不知道在背后付出了多少心酸。</p>

他从来都没有嫌弃过对方身为青楼女子的身份。</p>

只是感情上的事情是勉强不来的。</p>

夏凡自己都没有想到，当初自己的一时善意却阴差阳错地换来了桃子的情根深种。</p>

事实上即便这个人不是桃子，而是其他的人。</p>

夏凡都不会有任何的区别对待。</p>

少女怀春是一件非常正常的事情。</p>

在觉察到桃子的心意后。</p>

夏凡曾委婉拒绝过桃子，他以为桃子会心灰意冷放弃、</p>

谁知他低估了桃子对自己的情意。</p>

她想和自己走。</p>

她要和自己走。</p>

哪怕她知道自己什么都得不到。</p>

但喜欢就是喜欢。</p>

愿意把自己一辈子都搭进去的喜欢。</p>

夏凡不想伤害这一个可怜的女子，更不想辜负这一个痴情的女子。</p>

所以。</p>

他答应带她一起走。</p>

至于未来。</p>

谁知道呢。</p>

傍晚时分。</p>

夏凡独自一人看似漫无目的地游荡在街巷，感受着市井里的烟火气。</p>

每每遇到街坊邻里。</p>

彼此都会笑着打声招呼闲谈几句。</p>

这边东加长，那边西家短。</p>

等他返回客栈的时候，天色都已经完全暗了下来。</p>

客栈大堂。</p>

这个时间点已经没有了客人。</p>

“掌柜的，您回来了啊。”</p>

在看到他的身影后。</p>

小明第一时间便迎上前道。</p>

“关门，谈事。”</p>

夏凡施施然然地坐到了长桌的主位上，随手打了个响指道。</p>

小明闻言怔了怔。</p>

旋即便一言不发地前去关闭客栈的大门。</p>

而阿超阿德小熊他们都悄然坐在了长桌的位置，唯独却不见东彩菱的身影。</p>

“我明天便准备带东彩菱前往林雾山庄，这间客栈往后便交给你们了。”</p>

等到小明落座之后，夏凡当即直接道。</p>

“至于你们未来的打算我也懒得听了，反正在我走之后，你们爱干嘛干嘛去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