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身不由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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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氏泪水如同断了线的珠子般洒下，又不敢放声大哭，低声哽咽，喘不过气来。</p>

寥寥几行字迹，墨氏失了魂魄般，反反复复地看了不知道多少遍。从正午时分到黄昏日暮，再到月上中天。</p>

奴婢在一旁急得不行，苦口婆心劝了一整天。墨氏将眼睛哭肿了也不肯罢休，一句也听不进，将婢女皆赶出门外。再把房门紧闭。任由外头婢女不停拍打。</p>

临近亥时，拍门的婢女怕会叨扰到邻殿的，又念及墨氏累了自然会歇息。便停了手。</p>

却一夜不曾听闻墨氏房中有一点动静，本以为睡着了。直至正午，贴着门缝听了半晌也没有一点动静，哪怕连一丝细微呼吸声也没有。</p>

心觉不妙。奈何门又被拴死，高声唤来旁人，齐心协力，撞开了门。</p>

那墨氏瘫在榻上，目光呆滞，左腕已被割开一道血肉模糊的口子，正不断往外涌出赤红的鲜血，鲜血四溅，将一榻浅色的被褥染成了血色，右手握着一柄尖锐匕首。</p>

胆子小的便是一阵尖叫，拔腿便往外跑。胆子大些的，睁大双眼，仔仔细细地看着这一切，却也忍不住捂住了嘴。</p>

只有贴身的婢女，见她主子这般模样。号啕大哭着扑了上去，不甘心地探了探鼻息，惊喜道“还有气！”几个呆在原地的婢女迅速反应过来，提起长裙，小跑着出门去寻太医。</p>

太医慌忙赶来，见到如此血腥场景倒也临危不惧。镇定地翻出了药粉，在伤口上撒了些，药效很好，立马止了血。</p>

又研究了伤口半晌，拿出随身带的针线，颇为娴熟，将裂开的伤口仔仔细细地缝合。</p>

自始至终，那墨氏的眼神，始终都没有过聚焦，任由自己被人摆弄，腕间的血肉被一针一线穿来穿去，愣是连一声疼也未喊过。</p>

奴婢将污脏的被褥换下，总之也不必再清洗，索性将其埋在了庭院前的花坛里。墨氏的伤口也已经包扎好。众人有条不紊地将一众事宜安置妥当。未曾惊动主殿的宁妃娘娘。</p>

墨氏始终神游天外，不曾说过一句话，婢女伺候吃膳吃药，便机械般吃下。</p>

宁妃到处都是眼线，自然也探知到了墨氏宫中的动静。目光复杂地望了墨氏的方向许久，面色平静，眉间却是思量权衡之色，右手不知为何，始终放在平坦的小腹上。</p>

次日墨氏自然没法去给夏吟盈请安，贴身的婢女索性提前连夜赶着抄了十遍宫规。天亮之后，却站在宫门口犹豫踟蹰，有些不敢前去。</p>

宁妃一身宝蓝色绫裙，项下耳间皆带着青金石打磨成玉簪花模样的首饰。</p>

自主殿仪态端庄地走来，向那婢子莞尔一笑，伸出手来，“本宫替你去说”那婢女跪下不断磕头，感激涕零。</p>

宁妃将抄写的宫规带去了未央宫，夏吟盈一脸冷漠，一双精致的眼睛用狐疑的眼神，死死地盯着宁妃。宁妃倒也立得笔直，大大方方地任她看。不经意间，便将夏吟盈咄咄逼人之态暴露得一干二净。</p>

两人僵持半晌，宁妃率先打破尴尬，“那墨氏的确是病得严重，嫔妾去看过了，面容浮肿得没法看，连榻都下不来”满面笑容，尽是讨好之意，原本立得笔直，说话间却微微弯下了腰身。</p>

夏吟盈终于满意，点了点头，“行吧”这事才终于过去。端起青瓷茶盏，端庄地轻呡了一小口。又补充了一句，“既然下不来榻，便等病大好之前，都不必来请安了”</p>

宁妃慌忙不迭地答应着谢恩。等众人散后，回到衍庆宫，去了墨氏的配殿。</p>

此时却全然是另一张面孔。早晨的婢子见了宁妃，如同见了救命恩人般，又是端茶倒水，又是捶腿揉背，极尽谄媚之态。</p>

墨氏也心知此事全靠宁妃，不然难逃一劫。破天荒般地开了口，“谢过宁妃”声音微弱。</p>

宁妃故作热情地笑了笑，却给左右侍奉之人暗暗使了眼色，众人明白过来，依次退下。</p>

宁妃上前在墨氏榻边坐下，垂首细心地给墨氏把额上一缕乱发拢好。</p>

温言道“你性子是本宫极喜欢的，如今侧后一手遮天，宫中生存不易，你无依无靠，不如投靠本宫如何？”</p>

墨氏本也是强撑精神，听了这话，一时不知该如何作答，垂下眸子，避开宁妃的目光，半晌没有做声。</p>

宁妃见她这个模样，失意地叹口气，墨氏没有听出里面藏着的厌恶。“罢了，你好好休息吧，本宫过几日再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