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章 生既无欢、生亦无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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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莫喃喃喊：“阿傩……”</p>

终于攻略了她的忠心，原以为这一刻到来时，自己会开心；</p>

谁知会看到这样一个颓然、灰败、了无生息的她。</p>

周莫心里却只有害怕。</p>

“你别这样，阿傩，你……”</p>

周莫一时语塞。</p>

他根本不知道自己能说什么。</p>

刚才是他一时昏了头，胡言乱语了。</p>

吞并西南的大业是不可能放弃的；</p>

策反她、从她口中得到火药情报的决心也是不可能更改；</p>

他还能说什么？</p>

“阿傩，你还有我。”</p>

他只能说这一句了。</p>

“我会陪着你，你多活一天，我就陪你一天，你想看什么、想做什么、想吃什么，我都一定满足你。”</p>

这话，让成雪融的眼泪淌得更凶了。</p>

她想离开这里，想跟驸马朝朝夕夕在一起。</p>

不用看什么、不用做什么、不用吃什么，只要她活着一天，就让驸马陪她一天，可不可以？</p>

就算周莫可以，她也不可以啊。</p>

成雪融翻了个身，捂着脸伤心地哭了起来。</p>

“你走吧。”</p>

“阿傩……”</p>

“你走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p>

.</p>

周莫并没有离开。</p>

隔着门听着成雪融抽抽搭搭的轻泣，他五脏六腑痛得仿佛也移了位。</p>

终于，她气力难继、哭声渐息，慢慢地睡了过去。</p>

周莫才蹑手蹑脚，推开门又走了进去。</p>

她睡得很沉静，紧闭的眼眶还含着泪，红亮的烛光在她苍白的脸上撒下一片红晕。</p>

周莫在她床头坐着，看着她瓷娃娃般的睡颜，陷入了沉思。</p>

他不是那种感情迟钝的人，也不是那种优柔寡断的人，更不是那种不知轻重的人。</p>

他知道自己假戏真做，已经对成雪融动了心；</p>

但他不允许自己头脑发昏，为此而忘记成雪融是他的敌人，而且还保守着火药制作这个天大的情报。</p>

他并不打算改变计划，但他也决定了，要接着、用心地骗她一辈子。</p>

她得了血虚之症，她的一辈子很短很短；</p>

他打算从她那里拿到火药制作的方法后，继续用哈士奇的身份，陪她度过她人生最后一段时光。</p>

这是为她，更是为了自己。</p>

.</p>

金银花按照平时的时间到来。</p>

走进看到周莫坐在床头看着成雪融睡觉的画面，吓了一跳。</p>

她心想自己怕是要露馅了。</p>

周莫来得这么早，她得顺便给周莫做早饭；</p>

周莫一吃，说不定就发现她的不对了。</p>

她抱着侥幸心理，低声问：“殿……公子，小的过来给姑娘做饭，公子要一起吗？公子想吃什么？”</p>

“我不吃了，你就做姑娘爱吃的吧。”</p>

周莫对“益珠”这谨慎的改口相当满意，又拿出一个精致的盒子交给她。</p>

“让姑娘睡吧，等她醒了，再把这个给她吃了。”</p>

金银花接了，应是。</p>

确认周莫离开后，立刻叫醒了成雪融。</p>

“主子，您还好吧？”</p>

“暂时还死不了。”</p>

“那您先吃了这个。”</p>

金银花拿出一个锦囊，从锦囊里掏出鸽子蛋大小的一颗乌黑药丸来。</p>

“这是十五给的，理气调息。”</p>

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成雪融也不敢再任性了，乖乖吃了药。</p>

看金银花一脸的自责懊恼，便说起李钺钺来开解她。</p>

“我说这次还好是你，又有内力又会点穴。”</p>

“要是换了李钺钺，呵呵，我估计她会拿大石头砸我心口。”</p>

“别的不说，就说上次我让她帮我弄点鼻血，她一拳过来，差点打断我鼻梁骨。”</p>

这话不说还好，一说，金银花眼角直接泛泪花。</p>

说好的江湖儿女、只流血、不流泪呢？</p>

“主子，昨晚周莫叫了一个姓安的军医上船去给您诊脉，说您就剩半个月命了，这话……是真的吗？”金银花哽咽着问。</p>

成雪融一愣。</p>

当然不是真的！</p>

她患的是两虚症，不是血虚症！</p>

只要安置好火蛭，保证不再失却心头血，再好好地养一养，总能养回来。</p>

可寒蚕蛊越来越不寒，火蛭又一天天长大，她终究还是活不长。</p>

因此，安道谷的诊断也并非全然是假。</p>

“这话，你没告诉小侯爷吧？”</p>

“小侯爷没问，我就没说了。”</p>

金银花摇头，神情有点怯，又一再请求。</p>

“主子您可不能再起这样的念头了，虽说只是封住要脉、激出一口血，可您气虚体弱，哪里禁得住这一口血一口血地呕？”</p>

“知道了。”</p>

成雪融失笑。</p>

“戏演得差不多了，我也该脱身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