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欺人太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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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演部出的敌情一天比一天出人意料，黎明前两小时，连队接到营里发来的撤离转移的命令，原因是部队驻扎的地方已被敌特侦察发现，几点几分将遭敌火力覆盖，十万火急。</p>

当时大家正在睡梦中，突然听到命令，都一骨碌爬起来了，黑灯瞎火中拆帐篷。</p>

连长首先感觉到兵临城下，黑暗中一连串的声音：“快点！快点！还有五分钟编队，物资器材装车完毕后，各车带车干部立即报告人员登车情况。喂，那个是谁？干什么去！方便？大的小的？大的给我憋住。懒牛懒马屎尿多！”</p>

枪是军人的第二生命，人走失了，还能找回来，枪丢了就是政治性问题。排长刘大友担心有人没睡醒丢三落四，到编队完毕，还从前至后一路小跑，逐车检查，不厌其烦地问“枪都在不在”。</p>

郭兴维这个活宝，这时候居然还有心情开玩笑，说：“报告排长，你平时教育我们枪不离身，我的枪一直随身携带。”</p>

刘排长当然听得出郭兴维的弦外之音，道：“自己的枪自己负责，丢了自认倒霉。我现在查的是连队发给你们的那支枪。”</p>

听到的人都忍不住笑，笑一两声或三四声不等，七嘴八舌地搭腔。刘排长“嘻”一声，连说：“肃静！肃静！”</p>

当时昏天黑地，车厢里的人没听到他的敬告，仍然喋喋不休。</p>

他恨不能向古时官府大人借用惊堂木，往桌子上重重一拍，弹压住这阵扰攘：“谁再说话，拖下来先打三十大板。”</p>

这一天照样是长途跋涉。坐在车上，赵不识还悻悻然，说导调组真会折腾人，这个时候上路，莫非是要趁天黑偷税漏税么？</p>

于永乐叫他闭嘴，闲话少说，抓紧时间闭目养神，打会盹。演习当然要瞄准实战，白天能够召之即来，夜间也要令至即发。</p>

洪边祁又在乱发议论，说实战是什么样子，谁都不知道，反正全是这些导演部的人凭空出题，咱们苦点累点无所谓，就怕到头来变成纸上谈兵，白白折腾一场。</p>

就像以前学校里让人应接不暇的模拟考试，为它们绞尽脑汁呕心沥血，到中考高考的时候，才发现过去做的都是无用功。</p>

洪边祁的议论没能引起大家的共鸣，上半夜没睡够，残存的睡眠跟突然而至的睡意一拍即合，刚闭了眼，大家迷迷糊糊地便没了意识。</p>

于永乐有了新体会，睡觉的最高境界不是高枕无忧，而是在或坐或卧或趴着，都能够迅速地进入甜甜的梦乡。</p>

戎马倥偬，失眠对于军人是稀有资源，稀缺得有如地球外太空中任何一个星球上的空气。</p>

一觉醒来，天已大亮。简单吃过早餐，继续上路。</p>

汽车突然戛然而止，信号从前往后传递过来：“敌空中侦察！”立即搞好车辆变形伪装，做好抗击准备。</p>

大家迅速从车上跳下来，孙大发早爬上车顶棚，接住往上递的伪装网，甩向两侧展开。</p>

底下四个人各拉住一角，打桩固定，拿竹杆撑出横看成岭侧成峰的形状，大功告成。</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