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诀别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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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别说塞翁失马，就是自己家养的鸭子，拨了毛，煮熟了摆在桌子上，飞走了，也权当是它命未该绝，非自己的口腹之物。</p>

失意有时是绊脚石，有时是垫脚石，有时还是磨刀石，不同的人有不同的解读。得何足喜，失何足忧，做人就应想得开一些。</p>

于永乐这些内心活动，赵不识似乎能够领会得到，一觉之后，脸上郁郁寡欢的神色便所存无几。</p>

洪边祁对这笔无意中得到的赏赐，起了夺人之美的愧疚，感觉对自己肝胆相照的兄弟尤其不够道义，所以想在退伍之前，由自己摆一桌，宴请全班的人，也算是对自己的双喜临门有点表示。</p>

于永乐道：“咱们天天同桌吃饭，何必还来这一套？破费倒是小事，现在饭店里能不能订到厢是个问题。今晚团里有赞颂老兵的文艺晚会，明天我叫司务长联系采购站的人，帮忙捎点瓜果点心，咱们先开个小范围的茶话会。”</p>

十一月二十八日早上，团里进行了退伍老兵宣布命令仪式，以营、直属队为单位组织。</p>

上午还有总结表彰大会和向军旅告别仪式。</p>

也许是苍天不忍，那天刚起床，就感觉天气异常，灰蒙蒙一片，空气中活跃的游离浓密的晨雾，像天空中挂晒的渔网，恰是给冬雨到来时作一个简单的铺垫。</p>

今天的气温，似乎又比昨天的冷，或者只是人的错觉。</p>

在此之前，一切与退伍有关的活动，似乎还只是“狼来了”的呐喊，并不怎么当一回事。</p>

而今点名之后，主持人宣布“以上同志，圆满地完成了保家卫国的义务”，退伍便成了证据充分无法篡改的事实。</p>

明知这一天迟早会到来，然而当它真的来了，变得真切，供人肉感十足地触摸，依然让人感慨万千。</p>

于永乐呆坐在人群中，两只耳朵同时构筑了强大的防火墙，坚不可摧，主持人的话压碎了都灌不进来。</p>

过往的追忆、此刻的思考，时疏时密，忽近忽远，脑海里没有一个固定的形状，只感觉一切如梦一般恍然。</p>

自己用汗水浇灌的青春，全洒在这片热土上，再过两天，就要跟它挥手作别了。</p>

郑鹏程说过，一定要亲手给自己佩戴红花的，还准备了相机，叫人选准抓拍的角度，留作日后永远珍藏的记忆。</p>

这种好事哪里轮得到他，耿志钰先下手为强，早抢过一朵飘带上印记有“光荣退伍”的红花，毕恭毕敬，别在自己左上衣口袋前。</p>

还说：“班长，终于等到出头之日了。”</p>

这小子真傻，难道读不懂自己往日说的话，皆口是心非？</p>

郭兴维第一次品味战友间的依依惜别，眼睛里蒙眬着的泪花点点，几乎夺眶而出。</p>

他给赵不识卸军衔，举止失措，肩章扣子掉落地上。</p>

仪式结束后带回，解散，大家争相在排房前的草地上，或站或坐，摆出勾腰搭肩前俯后仰亲密无间的姿势，合影留念。</p>

镜头里尽是一张张强作欢颜的脸。</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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