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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黎一个人呆坐在残破的城墙上,一条腿垂下去,另一条腿盘在身前,她双手扶在小腿上,面无表情的望着远方灰蒙蒙的天空。</p>

城内城外一片繁忙,却奇异的安静,没有喧哗,没有吵闹,那么多人,好像勤劳的工蚁,紧张有序,又寂然无声,好像生怕惊扰了那些在这里沉睡的生命。</p>

斯达米亚援军逼退了雇佣兵联合军团,伊卡纳森全线后撤。</p>

城内城外很多地方还有没熄灭的火光,而燃烧过后的地方青烟飘过,和灰色的天空交汇成一副千万年来亘古未变的凄凉画卷。</p>

塞隆缓步走过来,在沐黎身边坐下。</p>

一阵长久的沉默之后,塞隆缓缓开口,嗓音已经沙哑。</p>

“我没想到会是这种结果,整个城市没有一个人投降,所有人都在坚守……”</p>

沐黎脸上几乎凝固的表情终于有了一丝松动,漂亮的嘴角浮起一丝冷笑,吐出两个字。</p>

“傻子!”</p>

“除了他们自己,谁也没有资格评论半个字。”</p>

“都是傻子!”沐黎似乎想要强调什么,固执的重复。</p>

“……”塞隆望着城脚下一片烧成了黑色的焦土,半天才说道,“因为有这些傻子,这个国家才能存在。”</p>

所有藏入地道的妇女、儿童和老人都已经得到妥善安置,这是所有不幸中唯一庆幸的事,这是亚速尔城守护者拼命留下来的希望,他们做到了。</p>

与之相对的青壮年们要么战死,要么被俘,现在城内能见到的年轻男性屈指可数。</p>

肩负着守城职责的官兵全部战死,包括城主和总指挥官杰斯汀·爱德华在内,无一人投降。</p>

他们这些人才是这个国家真正的堡垒。</p>

“你能理解他们的牺牲,就够了,他们没白死。”沐黎说着直挺挺站起身,眼睛盯着城下。</p>

城外不远处,一队骑兵正快马加鞭朝这里飞奔,马蹄翻滚,卷起一片灰白的尘土。</p>

沐黎纵身跃下城墙。</p>

塞隆奇怪的探头往下看,见沐黎正正好落在那支骑兵队伍中,而且就站在为首的法莫林马旁。</p>

法莫林坐下的战马前蹄掀起,一阵尖锐嘶鸣。</p>

塞隆看见法莫林,突然感到一阵头晕目眩,眉头死死的皱起来。</p>

那个疯子又要干什么?都什么时候了还不消停!</p>

“该死!”塞隆飞快起身离开原地,打算眼不见净,心不烦。</p>

战后的亚速尔城到处都是混乱和不稳定,规则、纪律都是放屁,只要不被逮到,就不是问题;关键是现在这里詹德利上校说了算,以他的脾气,肯定懒得管将士之间那些琐碎破事,所以,沐黎想折腾就折腾吧,他什么也不知道。</p>

法莫林等人在城外下马,徒步进城,亚速尔城内现在连一条完整的街道都没有,骑马根本就是妄想。</p>

至于突然出现,惊了他战马的沐黎,法莫林选择性忽略,跟疯子没法交流,还是少说话的好。</p>

乌啼跟在法莫林身后,眼睛盯着同样一言不发的沐黎,这是什么情况?</p>

从城门开始,沐黎就双手插兜一派悠闲地跟在法莫林身后,简直是寸步不离,难舍难分,而且无论对方表现出怎样的厌恶态度,她都无动于衷,行为和气氛都诡异到了极点,引来众多注视。</p>

乌啼多少能理解沐黎的心情,亚速尔城的情况他没有经历,但是眼前所见已经是他想象的极限,战争的残酷任何一个军人都有承受的心理准备,但是这座城市所承载的绝不仅仅是残酷,那是一种不可磨灭的精神。面对着巨大牺牲,沐黎这种敢爱敢恨的性格,绝对要找人来发泄心中不满的情绪,所以她选择曾经跟她作对,又坚持把杰斯特当做叛徒的法莫林来出气也就理所当然了。只是眼下这种情况他却怎么看也看不懂。</p>

“东方少校,你这是……”逼着乌啼这么个沉闷寡言的人也不得不开口,可见他们周围的气氛有多让人没法承受。</p>

沐黎很给面子的瞥了乌啼一眼,说:“跟你们无关,少管闲事。”</p>

得,看样子还是多说无益。</p>

乌啼闭嘴的同时,看见了远处废墟上站着的杰斯特,距离太远,他看不清楚他脸上的神情,但是想也知道绝对糟糕至极。乌啼忍不住深吸了一大口气,这个时候可千万别再添乱了,求求你了!</p>

突然,葛瑞克凭空出现在沐黎身边,太突然了,以至于他们至少有一半的人佩刀出鞘,看清楚是自己人后才松下一口。</p>

“小姐……”</p>

葛瑞克话音未敛,只觉得耳边一阵风动,一把长剑凶狠的朝着他胸口刺过来。</p>

时刻戒备是他们的本能,长剑刺过来的同时,葛瑞克已经拉着沐黎躲到一边,抬头看,法莫林正不慌不忙的把剑收回剑鞘,整个动作自然而流畅,连半个眼神都没给他们,就又继续前进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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