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章 赔本赚吆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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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声音继续叫嚣：</p>

“你若是能摆出高高在上的架势，做一尊遥远的菩萨，在人家求着你时候略施援手，谁都会感激你，还会给你供奉香火、世代传颂。可现在你在他们之间尽心尽力地做事情，他们反倒忘了你是施惠者，把你施舍的恩惠当成自己应得的东西，一旦有一天他们得不到满足，就会转过来责骂你！”</p>

她说的，字字在理。</p>

可是夜淇明白了又怎么样……</p>

反正她就要离开了，半年之后，她就有品寒宫里新的生活了。那样的生活，是她期待了将近二十年的。</p>

夜淇呼出一口气，觉得今天那个声音说的话，真是戳进了自己的心头。</p>

是呀，</p>

她本可以做一尊高高在上的菩萨，享尽人间烟火。</p>

可是心中总有一股力量，让她甘愿在一世心寒中，品味出世间的温暖与恩情。</p>

她又听见那个声音颇为无奈地说道：</p>

“南河说的有道理，你为什么不跟他一起打拼出一个由你统治的盛世呢。到时候，所有的人都按照你的秩序做自己的事情，没有纷争、没有艳羡……”</p>

夜淇今日没有过分的情绪，她倒是第一次耐心地对那个声音解释道：</p>

“我对南河说过了，人各有志。”</p>

那个声音出离的愤怒了：</p>

“可是西陵奉泽回来之前，你的志气就是要创出一番大业呀！为什么你要为了一个不爱你的男人改变自己的志向！”</p>

原本还平心静气的夜淇，在听到她这一番话的时候，火气又燃了起来：</p>

“你到底是从哪里听来的屁话！奉泽哪里就是不爱我的男人！”</p>

那个声音似乎委屈了：</p>

“我跟你说过多少遍了，我就是你，我说的所有话，都是你自己意识里的。你自己觉得西陵奉泽最喜欢的不是你，骂我有用吗！”</p>

这句话，像是一计惊雷，砸在了夜淇的天灵盖上。</p>

如果这块石头说的是真的……</p>

难道……</p>

她的潜意识里面真的这么认为吗？</p>

声音絮絮叨叨：</p>

“跟你说过多少遍了，不要随便凶我。其实很多事情你都看的清清楚楚，就是不愿意承认。我的作用，就是让你看清楚你的本心啊。你骂我，不就是骂你自己吗？”</p>

夜淇良久，没有反应，直到那个唠叨着的声音都归于沉寂，她依旧是没有反应。</p>

下界夜晚的星星那么遥远，神界那些触手可得的星辰缩小了无数倍，散落在墨缎似的夜空之上，夜淇呆呆地坐在院落之中，看着门口。</p>

身边突然闪现了一道金光，夜淇被晃了一下眼睛，缓了一会儿，才看见身边站着的、是一脸风尘仆仆兼生无可恋的文襄。</p>

文襄作为一个神君，竟然已经累成这样儿，可想而知这些日子他是有多忙。夜淇立马就不好意思了，赶紧对他说：</p>

“来这么早，真是辛苦了，快进去喝杯茶。”</p>

听到她这么说，文襄怔愣了一下，似乎被雷劈了一般，夜淇莫名其妙地看着文襄：</p>

“怎么了？”</p>

文襄似乎与平日里不大一样，颇为话多的说道：</p>

“公主殿下突然这么客气，我都有点儿不习惯。”</p>

夜淇看他那一派邻家大黄狗的样子，不由地也笑出了声：</p>

“我还能一直那么不知好歹啊，小时候做的事情没人计较，长大了还做那些无理取闹的事情就是没修养了。”</p>

她说这些话，似乎又让眼前的文襄好一阵的恍惚，夜淇也不知道今天的文襄是怎么了，好像有些迷糊，但再看到他疲惫的样子，也就理解了。</p>

人累了，总是容易性情不稳定的，于是她说道：</p>

“好了别说话了，快进去休息一会儿吧。”</p>

两个人坐在桌子旁，文襄从灵墟之中祭出一大摞公文，一边喝着茶一边处理着。夜淇一开始还说说自己这两天遇到的腌臜事，见到文襄处理公务都心不在焉了，也不好意思说下去，就静静地看着他。</p>

夜淇眼睛扫了几眼文襄本子上的事件，心中惊叹：</p>

奉泽也太信任文襄了，这不是普通的公务本子，而是下界神山送上来的折子，而且明显是没有批过的。</p>

这是把下界神山的决定权都转移给文襄了吗？</p>

转眼间，文襄手中的那一摞折子就批完了，夜淇好不容易抓到一个人诉苦，刚要开口，就见到文襄又从灵墟之中祭出比之前更多的折子。夜淇不由地扶额：</p>

“都说武神打打杀杀不好做，我倒觉得你们文神最难，整日里脑子都没有闲着的时候，我要是你，头发都掉光了。”</p>

文襄又合上一本公文，叹了口气：</p>

“谁都不容易，就比如说公主殿下你，在这里与人行善还要遭人白眼。”</p>

夜淇抿了抿嘴，心里虽然不舒服，但是不由得说道：</p>

“心里难受是难受，但是我毕竟是东方镇将啊。说句粗俗的话，就是吃这碗饭的，就不能跌了饭碗。”</p>

文襄此刻抬起头，神情突然就认真严肃起来，他盯着夜淇看了好一会儿，弄得夜淇都差点儿以为自己脸上有什么东西了，就听见文襄说：</p>

“不。”</p>

夜淇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问道：</p>

“什么？”</p>

想着文襄毕竟是文神，应该秉持着用词严谨的态度，只见他再次补全自己的话：</p>

“殿下你在这里为人治病，不是为了自己的饭碗。历来东方镇将那么多，只有殿下你肯亲自下界调查情况，亲自为凡人治病。”</p>

夜淇眨了眨眼睛，看着文襄继续说道：</p>

“殿下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殿下本身就是一个心向太阳的人，无论是乌云多么厚，也挡不住你的翅膀。”</p>

夜淇一瞬间，有些恍惚。</p>

她先是脑子里十分形象地浮现出，自己长出像奉泽一样的翅膀，然后冲破乌云飞到太阳上。</p>

有点儿滑稽……</p>

然后，她就觉得文襄的评价，让自己有些羞愧自责，又有些开心。</p>

她抓了抓头，说道：</p>

“我没你说的那么好，我也经常发脾气，经常想发泄，甚至从前有一阵我自己都不想活了，更别说追太阳这种夸父才干的事，而且……”</p>

夜淇抬眼看向文襄，虽然她觉得，文襄与自己还没熟到那种程度，但是这几天她确实憋屈的很，于是就十分委婉且隐晦地开口：</p>

“这么跟你说吧，我比其他人，更容易发脾气，更容易冲动，更容易不想活，你这么夸我，我都有点儿不好意思了。”</p>

文襄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他收起了所有的折子，对夜淇说：</p>

“走吧殿下，我陪你到院子里逛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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