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此去经年辞过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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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回没有躲过攻击的是吴杳，星灵剑本已在她双手之中，然而发了狂的林瑶以十指为刃，竟根本不顾挡在身前的利剑，直迎而上，左右开弓，两手同时抓向吴杳的要害位置。</p>

吴杳立即将银剑急挥向下，再朝自己身后回收，这才没有误伤林瑶。可她顾惜同伴的性命，此时的林瑶还会管这么多吗？</p>

答案显然是否定的，林瑶见吴杳主动收了兵刃，当下便更加百无禁忌，右手锋利的指甲狠狠划过吴杳前臂，抓下大片衣袖，露出底下白皙的皮肤来。</p>

而她的左手则是直击吴杳双目，此时如果再不回避，必将落得眼瞎的下场！</p>

“林瑶！你看看你哥！”</p>

长敬在关键时刻拉了吴杳一把，趁林瑶被其话音迷惑间才堪堪躲过攻击，但林瑶的指尖依旧在吴杳脸上留下了痕迹。</p>

一道红痕，一滴血珠，就此拉开了全面内战的序幕。</p>

林瑶顺着长敬的话音看向林奕时，他的右臂早已被赵清语咬得鲜血淋漓，他的断骨不仅没有得到及时的救治，甚至还受到了二重伤害，其上所有肉眼可见的皮肤都留下了赵清语清晰的齿痕。</p>

即使最终他们能活着离开，他的右手恐怕也将落下残疾。</p>

林奕紧闭着眼，似在忍耐极大的痛苦，且不完全来自于皮肉之苦。</p>

他完好的左手狠狠地锤击着自己的大脑，如有蚀骨之蛆在他的大脑里啃噬，又如有恶魔之声反反复复地在他的耳边说，杀了她！杀了她！</p>

如果在林瑶眼中，所有的同伴都是仇敌，都是要杀死的对象，那么林奕会不会也是相同的结局？</p>

长敬不了解林瑶和林奕之间曾经发生过什么，但至少从表面上看起来，他们就是一对友爱相助的兄妹，林瑶真的忍心亲眼看着林奕就这么死去吗？甚至是死于她的双手？</p>

也许是血浓于水的亲情终于短暂压制了被梦魔控制的心智，林瑶不再攻击吴杳和长敬，而是缓缓向林奕走去，淋湿的长发遮住了她的脸，让人看不清她的神色。</p>

林奕似是感知到了妹妹走进，微微睁开眼，想要喊她的名字，可出口却只有破碎的“瑶瑶”。</p>

林瑶忽然停住脚步，冷漠的声音混杂在雨声中响起：</p>

“那天，你为什么选择救她，而不救我？”</p>

除了林奕，谁也没听懂她这一句没头没尾的话。</p>

林奕一震，所有痛感好像都远去了，只剩下林瑶绝望的眼神。</p>

那是林瑶十二岁的时候，他们三个常常一起背着父母和张远山，跑出城，在他们的秘密基地——一片小树林里，玩讲鬼故事的游戏，看谁能将谁吓住。</p>

幼时的他们，没有任何恶心，单纯地以为这个世界只有美好，以及身边的人。所有无论他们怎么讲这个故事，都没有足够威慑的情节，即使加上一些可怖的幻梦也同样击败不了对方。</p>

有一天，林奕偷偷跑到右分阁的顶楼，在灵渊内偷取了一个梦境，再带着林瑶和赵清语来到小树林，玩相同的游戏。</p>

可当他释放出这个梦境时，其中所蕴藏的力量和负面情绪，将他也吓倒在地，更别说年纪更小的林瑶和赵清语。</p>

这是一个黄粱梦，梦里只能看清一个人的脸，那就是赵清语。没错，就是赵清语自己。</p>

但这个梦却不是赵清语自己的，因为所有织者的梦境都可交由自己处理，无需放置于灵渊中提炼。也就说，有人梦到了赵清语。</p>

可这个人却在对赵清语施虐。他的手里拿着一条牛筋皮鞭，甩在地上可以砸出一道深深的裂痕，那呼啸带风的声音传来时，让人即使知道这鞭子绝不会落在自己身上也汗毛倒竖，本能地瑟缩躲避。</p>

可是在梦境中，这鞭子一下都没有落空，全部又快又准地抽在了瘦弱的赵清语身上。</p>

赵清语捂住嘴，死死地咬紧牙关，不让自己哭喊出声，眼睁睁地看着梦境中的自己被打到缩成一团，全身没有一处完好的地方，所有的衣物都破碎开来，露出引人遐想的皮肤来。</p>

而那挥鞭子的人似是越打越兴奋，不停地找着不同的地方抽打，鞭鞭见血，戾气冲天。</p>

年幼的林瑶甚至被其中的爆烈情绪所染，混淆了梦境与现实，以为赵清语真的受到虐打，于是猛地扑到赵清语身上，想要帮她躲过厉鞭。</p>

可此时的赵清语就如惊弓之鸟一般，林瑶刚一碰触到她的衣角，她便下意识地推开她，慌不择路地连连后退。</p>

可谁知，她的身后就是一个陡峭的山坡，她这一退，立即便踩空失去平衡，摔下山坡。</p>

林瑶伸出一只手抓住了她的衣摆，奈何她人小力量更小，根本压不住赵清语下坠的势道，连带自己都被拖了下去。</p>

直到这时，被梦境所震的林奕才反应过来，可等他跑到山坡边时，林瑶和赵清语都已摔下山坡数米，全凭一颗长歪了的小树左右两处树杈止住了两人的落势。</p>

可这颗小树也不足以支撑两个人的重量，“啪”的一声断裂开来，眼看着就要被连根拔起，将两人全部带下山去。</p>

摆在林奕面前的只有两个选择，救林瑶或救赵清语。只要他救起一个人，另一个就很有可能因为失衡掉下山，而以他当时的距离和能力，他别无他法。</p>

连时间也不允许他再犹豫。</p>

林奕看了林瑶一眼，就在林瑶以为他会救自己时，林奕便朝着赵清语而去了。</p>

他飞快地拉起赵清语，往山坡上爬去，将林瑶，自己的亲妹妹丢在了身后。</p>

即使林奕用尽全力，以最快地速度和方法将赵清语带上平地，可当他再回头去拉林瑶的时候，一切都晚了。</p>

林瑶最后看见的只有他离去的背影，之后便摔得失去了意识。</p>

她不知道林奕也奋不顾身地顺着山坡滚落，只为找到她。她也不知道林奕作出这个选择是基于理性的分析，因为赵清语比她年长，体重更重，如果留下更轻的她，或许小树不会断，或许她能减缓落势，或许她能坚持他来救她。</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