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无名神山飞来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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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敬不记得是在哪本话本上看过，说是东文帝国有一处四季如春，从未落过雪，结过冰的宝地。那里的风吹着都是暖烘烘的，空气里飘着淡淡的花香，走过每一户人家都能见到叫不出名字的花朵儿争相绽放，煞是好看。</p>

许是益兴城只要再跨过一座陇盖山脉就到东文帝国境内的缘故，这里的冬天也让人觉得有些恍惚，分明是将近隆冬了，这里的花草竟还这般繁茂。</p>

长敬和陆路刚走进村落的时候，不约而同地产生了一种颇为阴暗的猜测：</p>

这些花草该不会是食人血肉长成的吧？</p>

虽然他们视线所及的范围内都没有见到一具尸体，甚至一滴血都没见着，但或许是先入为主的观念让他们心底发毛。</p>

来的路上，陆路也听说了关于无名神山下这座小村落的故事。</p>

不需要大宝或是长敬复述，自有路上那些好心的邻舍一边好言相劝叫他们千万别靠近，一边说着那里发生的怪事。</p>

至于有没有添油加醋就不得而知了。</p>

但他们和大宝所说的版本大致相同，且更加详细，还另外补充了大宝一家离开村子后发生的事。</p>

确实有一场“天火”降临过这座小村落，不仅烧毁了所有的农舍、田地，而且大火还在焦黑的土地上留下了一个极其古怪的东西。</p>

一个谁也看不懂的符号。</p>

第一个发现这个符号的是个路过的樵夫，听说他才刚走进村子，就看到了那个烙印在麦田里的巨符，他吓得连山也敢不去了，立即就回了家。</p>

他将自己亲眼所见的内容告诉了邻里，同时也将村子已经被烧火光的消息传了出去。</p>

附近其他村落的老人们都说这是老天爷对这个村子的惩戒，定是有人做了伤天害理的事，遭报应了。</p>

一传十，十传百，这种说法很快就变成了“事实”。</p>

最为诡异的就是，没有一个人亲眼瞧见这场足以烧毁整座村落的大火，每个人都是凭借土地上的焦痕和黑灰作出的判断。</p>

甚至没有人对当晚异象的发生留有一丝印象，仿佛那不过只是再寻常不过的普通夜晚。</p>

而村落中的村民，也就在那晚之后一个不落的消失不见了。</p>

即使是战时，也没有如此干净利落的屠戮。</p>

但这一切又如此无可辩驳地呈现在他们眼前。</p>

也因为如此，那场大火发生后整整半年的时间，都没有府衙的人来收拾和重新划分管辖区域。</p>

鬼神，向来都是让人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东西。</p>

他们确实没有在村子里看到一点残留的生活痕迹，别说是人影了，这里连鸟影都没有。</p>

除了不会说话的绿植，见不到任何其他活物。</p>

远处的青山依旧，眼前的旧景早已颠覆。</p>

大宝看到眼前这一幕，红了眼眶却强忍着没有哭，凭着记忆缓缓走向曾经的家。</p>

这里原先应当是有一间不大不小的木屋，地上有烧枯了的木屑和一堆分不出是什么的黑灰。</p>

从这团焦黑之地向东延伸出去，就是那个符号所在地。</p>

“那里是我家的地。”</p>

大宝带着鼻音开口，目光远远望向与她身侧截然不同的一片天地。</p>

被大火烧掠过的土地被时间冲走了苦痛的回忆，即使是寒冬腊月里，也能凭借自然生产的本能，再次破土复苏，带来勃勃生机。</p>

就在几个月前，他们一家人还在这里生活，爹娘还曾在那繁茂的田地里耕作。</p>

如今那熟悉的地方已经长处了许多齐膝高的花草，遮掩了他们的视线的同时，也掩去了过往存在过的痕迹。</p>

长敬看着大宝满眼的泪花，心生不忍：“我和陆大哥去看看，你在这里等我们好吗？”</p>

长敬带大宝来这里，不仅是因为大宝自己想回来，还因为他的私心，他需要一个熟悉地形的人为他指路，或许以大宝的角度能发现更多古怪之处。</p>

但眼下，他也着实不忍心让大宝跟着他奔波。</p>

将心比心，如果他再一次回到温江城，回到他与爷爷共同生活了将近二十年的小药铺，那个同样是被一把大火完全倾覆的地方，他能保持一颗平常心，让一个外人随意翻检问询自己的“家”吗？</p>

大宝点点头，在长敬和陆路走后，便背对着他们跪了下来，面朝家的方向，独自静默。</p>

而长敬和陆路则是越走近那个符号越是不安。</p>

“这都什么草啊，长这么高，还怪扎人的。”</p>

陆路一边用手拨开翠绿的草叶，一边用脚才出的一条小路来，方便回去的时候原路返还，少遭些罪。</p>

“嘶，这狗啃的芽子比剑还锋利。”</p>

陆路吃痛地收回被割除好几条口子的手，低声抱怨。</p>

长敬本来并没有很在意这些草芥，此时却忽然停了脚步，微蹲下身，顺着草叶生长的方向抚摸而过。</p>

看似平滑的叶面上很快也留下了他的血迹。</p>

确实锋利如剑。</p>

长敬看着食指指腹上细长的血口，陷入沉思。</p>

陆路诧异地一探头，“咋的，还疼哭了？”</p>

长敬没理他，眉心紧皱地看向这片草地的中心——那个符号。</p>

“喂，你等等我呀！怎么自从遇到那个什么林老，就完全变了个人似的……”</p>

陆路看着疾步走远的长敬，也不管脚下那扎人的草芥了，迈着大步往深处走去。</p>

“用衣袖包好露在外面的皮肤，不要被扎到，草上有毒。”</p>

走出老远了，长敬才轻飘飘地来了这么一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