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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旦时分,天还一片乌黑,初冬的寒风还有些刺骨,准备上朝的群臣早已在未央宫门阙之下等候了。
三公九卿等大员多有走马入宫之权,自是不会在这大冷天里与群臣一起等待,而是早早乘坐马车进入宫内,在宫门口的暖阁内等候上朝。
留在宫门外的其他臣子,却没有这个待遇,皆是缩着脖子躲在门阙下的避风处,等待宫门开启之时。
有人的地方就有党派,虽然同是在宫门前等候躲冷,朝臣们仍是自然而然地分为了几拨,或相聚低声交谈,或靠近童仆携带的手炉取暖。
杨熙定睛看去,只见宗室出身的官员大多站在一起,相府和尚书署的官员却决计不会站在一处,另有知交好友、宗族兄弟三三两两聚成小群,看上去就像躲在山坳里避风的羊群。
这是杨熙第一次参加大朝会,也就是所谓的“早朝”,所以慎之又慎,提前置办了崭新的冠服,花去大半月的俸禄。
此刻他与郎官署、尚书署、中郎署的数位郎官站在一处,互相之间皆不甚熟识,但毕竟一起上朝议政也是一种缘分,几人相互打躬作揖,也互通了姓名,无非张王李赵之流。
但其中一人,却让杨熙留上了心,此人便是中郎署的郎官李忠。
此时其余的郎官都长衫儒冠,只有李忠着大冠武服,看上去英气勃勃,尤为显眼。
其实杨熙初来长安,便听说过李忠之名,知道他是“信义忠贤”长安四公子之一。
当时这长安四公子的名声,可谓风头无两,人人称羡,都道是大汉少年一辈的俊彦翘楚,不想一年多的时间之内,这长安四公子其中两人已经不在长安。
那东平王世子刘信空负智计,但在新皇即位之后,不知是为了避嫌,还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悄悄辞去郎官一职,匆忙带着家人离开长安,返回了东平郡。
那前丞相世子翟义,年纪轻轻便累迁至河内太守,去年他的父亲暴病去世,先帝念及翟相功劳,将其拜为青州牧,此时已去青州上任了。
去了这二人,剩下“忠”“贤”二人当中,董贤以容色昳丽无双为人称道,现在更是贵为天子的座上之宾,官至驸马都尉,成了天子面前最为炙手可热的红人。
说到这李忠,他的出身其实并不显赫,父亲只是山东一个小县城中的都尉,之所以出名,乃是由于他不像一般郎官一样喜欢文辞经书,却整天一副武人打扮,喜好舞刀弄枪,与市上游侠颇有交游,据说是个讲义气的人。
所谓文无第一,武无第二,大汉朝这么多郎官,大多专攻儒教经典,急切间哪能分出谁高谁低?但是要说会武艺的郎官,大家可能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李忠。
可以说李忠之所以能够被列入“长安四公子”,除了名字占了便宜,还因为他是郎官里面最能打的一个。
文韬武略,不正符合世人对少年英才的期待么?
但杨熙留意到他,却不是因为他的名气,也不是因为他不同寻常郎官的穿着打扮。
之前杨熙与几位好友在酒楼聚会,恰逢“长安四公子”在翟义的召集之下相见。一见之下,杨熙只觉翟义、刘信、董贤皆是一类跋扈子弟,结党营私,压制异己方面都是一把好手,只有这李忠不党不群,不与他们同流合污,纵使身份地位最低,也不趋炎附势,给杨熙留下了深刻印象,当时连岑规那种刚直之人,都说想与之结交一二。
杨熙正想着如何与此人结识,没想到李忠却主动走上前来,叉手向杨熙一礼道“杨郎君,李忠有礼了。”
杨熙见他主动来见礼,慌忙还礼道“李中郎,在下早就听闻您的大名,恨不能见,今日有缘,竟能在上朝之前遇见,真是天幸!”
李忠眉头一皱,似是不喜欢杨熙这般客套“杨郎君,我听说你之前在京兆府做功曹,立了不少功劳?据说连那杜稚季也是你抓的?”
杨熙心中一紧,想起李忠与一些游侠交游甚深,难不成他与杜稚季有旧,这是找自己兴师问罪来了?
但是杜稚季是朝廷钦犯,自己抓他杀他,合情合理合法,自己也没什么好怕的,便点一点头道“在下只是有些微劳,还是靠京兆尹薛大人指挥得力,同僚们一体同心,才将其捉拿归案。”
杨熙这番话却不是谦辞,虽然找出杜稚季的踪迹,逼其现身逃窜的确是他的功劳,但最后出城捉拿,还是靠着薛严调集精兵,穷追不舍,这才一举成功。
李忠眉头更皱,显是非常不喜杨熙这四平八稳的应对,忍不住从鼻内哼了一声道“我听说杜陵大侠杜稚季被一个少年功曹出手拿下,还当是什么了不得的英才,没想到一见面之下,竟也是这般循规蹈矩之辈。你既能拿下杜稚季,想必手下有些功夫?李某不才,以后有机会,想向杨郎君请教一下!”
杨熙虽然知道此人率直,但也不喜他的粗鲁无礼,哪有一上来就要与别人动手的?实在太也有辱斯文!
他不卑不亢,向李忠一拱手道“不敢应李中郎的邀约,在下手无缚鸡之力,只是一介儒生,哪里敢与人比拼武艺?若是李兄愿与我讨论切磋些经书学问,在下倒是乐于奉陪。”
李忠狐疑地上下打量杨熙一番,发觉他身形姿势之中无一不是破绽,看来不会武艺一说当是真的。他不是不习经书学问,只是对儒生那种做派厌烦至极,所以他与杨熙的第一次见面,只能算是不欢而散。
转眼间便到了早朝时间,天际露出隐隐鱼白,期门卫让开门口道路,门丞带着一干小吏将未央宫的大门向两侧打开,两班內侍鱼贯而出,领头的内官朗声道“时辰已届,诸位大人请上朝罢!”
杨熙虽然已经入宫两次,但是都是在大朝会完毕才进宫,走得是宫阙旁边的小门,今日见到未央宫正门中开,心中只觉震撼无比。
天子上朝,开正门迎接群臣,乃是表示尊重之意。但是做臣子的也需自知本分,虽然宫门全开,但也只敢亦步亦趋地跟着两队內侍,分从宫门两侧行入,正中的大道乃是天子专用,众臣是万万不敢踏足的。
內侍掌着提灯,小步疾行在寒风呼啸的宫中广场上,身后众臣按照品佚大小依次排列,杨熙自然走在队伍最末,他看着前面的朝堂重臣,有的如同闲庭信步,有的步履匆匆,有人却跌跌撞撞,费尽全力才能跟上队列。
进得宫来,自然均不能携带仆役,有些年岁稍大的臣子离了仆役扶持,顿时有些脚步踉跄起来,但也不得不勉力跟上。若是连早朝都上不得,在殿前便摔了跟头,那是不是说明此人业已老迈,已经没有精力为官了?天子一句话,便由不得你不告老还乡去。
偌大的前殿广场上,只闻寒风咻咻中,一串略显杂乱的脚步淙淙而过,除了偶尔爆出一声两声压抑的咳嗽,便再无其他声息。前方的宫殿群如巍峨的群山,只有前殿闪着灯火,昭示着此行的目的。
杨熙看着越来越近,越来越高耸的前殿,似乎有点明白为何天子要每日上朝了。让臣子们每日都要走入这皇宫之中,聆听圣音,觐见圣颜,本身便是在宣示着皇室的威严,让人不自觉地产生一种归属感和臣服感。
想到此处,杨熙不觉吃了一惊,自己这种想法,往小里说是在揣摩圣意,往大里说,便是有些大逆不道啊!但是先生素来与他言谈无忌,甚至有的时候会故意引导他对这种事探根究底,是以他才下意识地向那个方向去想了。
可不能胡思乱想了,这可是要去上朝!
眼看前殿便在眼前,杨熙便赶紧端肃念头,随着队列走上长长的阶弼,进入到雄伟的大殿之间。
此时此刻,大殿最上仍然掩着珠帘,那天下最贵重的椅子尚还空着,其下第一排的班列已经列好。左右两班左边以丞相孔光为首,右班则以大司马师丹为首,列中无不是公卿大员。后来的群臣也便分班分列依次站好,所站的位置先后,便昭示着此人的尊卑地位。
除了例行可以参加朝会的臣子,殿侧立着数人,赫然便是奉车都尉、驸马都尉、骑都尉这三都尉,他们按照品佚是不够参加朝会的,但是天子特恩可以朝见,称作“奉朝请”。
杨熙只认识一个驸马都尉董贤立在其中,之前刘子俊也曾经任骑都尉,可见天子的宠幸,就体现在这“奉朝请”之上。
曾经只能以“奉朝请”上朝的刘子俊现在已是高居前列,不知这董圣卿,要等到何时才能登高上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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