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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晓回身坐正,一双手在空中划出漂亮的弧线,停放在琴键上。随着他深吸一口气,一串流动的音符泻出,像一条欢快的小溪涌泉而出,渐渐地,溪水汇成小河,小河变成大江,最后,仿佛天下的水都奔腾而至,汇聚成包含无限欢乐的海洋。佳一听出这首曲子,是那首著名的《蓝色多瑙河》,她不由得站起来,走到钢琴一侧,轻轻地和着,跟唱着歌词。“春来了,春来了,多么美好,多么美好!”佳一摇头晃脑,韩晓指尖跳动,两人被这首舞曲带动着,情绪高昂,笑容活泼。</p>
韩晓问佳一:“你也会唱呀,这支曲子会唱的不多。”</p>
佳一说:“上大学时,音乐老师放过这首歌,当时不带歌词,只有乐曲,老师给我们讲解其中的情绪递进,班上的同学大多昏昏欲睡,我却听得很是认真。下课后,我又找来磁带听了很多回,还听了带歌词的,就学会了。”</p>
“看来你也喜欢音乐。”韩晓专注地看着她问。</p>
“是的,”佳一肯定地答,“我曾经很想当艺术家呢!”她大言不惭地说,说完连自己都觉得耍得有些大了。</p>
韩晓没有一点讥笑她的意思,反倒笑容更深地说:“那你以后多来听琴,给我提提意见,那天你给同学们的讲解就很不错,多亏有你,要不然情绪真出不来。听说你最近要上公开课,我怕你忙没去打扰你,我们的节目获得了一等奖,这里面有你很大的功劳,我要找时间好好答谢你!”</p>
佳一自然是一番推托和谦虚的话,韩晓执意要谢,突然,他站起身来,合上琴盖,说:“挑日子不如撞日子,这么晚了,你一定还没吃饭,我也没吃,我请你吃个饭吧?”</p>
他看向佳一,等着佳一的回话。佳一有些犹豫,不知怎地,她老觉得这场景怎么这么眼熟呢!刹那间,她想起林旭第一次要请她吃饭时也是这样的神情。她望着韩晓那张面如桃花般的脸,他的眼在白炽灯光下显得愈加漆黑如墨,他的嘴唇如涂了一层口红般地鲜艳异常。</p>
“此人只应天上有,不是我等凡人亲近的。”仅仅是一秒钟的功夫,她的脑海中竟闪出了这般念头,这念头指使着她说出了下面的话:“不好意思,我给妈妈说好了,要回家吃饭,她在家等着我呢。”说完,她又觉得拒绝韩晓太无情,跟着说:“改天,改天我们一起吃饭,你也出去吃些东西,莫饿坏了身体。”</p>
这下,她是一刻也不能呆下去了,她拿起包:“那我走了啊,你赶紧去吃些东西吧。”她挥了下手,韩晓笑了笑,她大步走出了音乐楼。</p>
韩晓没有进一步挽留张佳一,他不是善于表达感情的人,也不是主动性很强的人。是的,他对佳一有好感,从第一次莫名的四目相对,到她给学生们上课时的风姿,他都有所心动,但仅仅是心动而已,他还没有到不能自己的地步。他想,他们是同事,有的是时间相互了解,加深印象,他们来日方长。可世间的事往往难料,我们以为一切还来得及,一切可以慢慢来,孰不知,有时一次简单的分离就是永久的再见。这段时间是张佳一心中空白,可以由他填充的唯一大好时机,错过这个时机,他再也不可能走进她心里了,正所谓,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他占据着地利和人和,却没能把握住天时。</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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