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惭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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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回来替她讨伐我的吧？”</p>

金大雄缩回手，沉默了一会儿，这才喃喃地说：</p>

“对不起，都是我……凌姗，她……她就是这么个疯子……我，我……我把她给打了……”</p>

“她？她是呀？谁是疯子？你把谁打了？凭什么打人呐！”</p>

凌姗忽然侧过脸来，一双美丽的大眼睛里饱含着愤怒与讥讽地盯着金大雄反问道，那嘴角还挂着一丝冷笑。</p>

“我……我他妈的……嗨！”</p>

金大雄用拳头咣地下砸在自己的脑袋上，索性一屁股坐在沙发上，茫然地从兜里掏出烟来点上，大口大口地吸起来。</p>

顷刻间，屋里弥散着一团团呛人的烟雾。</p>

“能不能别抽了！”</p>

凌姗瞪了金大雄一眼，嚷嚷道：</p>

“这算什么能耐？金大雄，做一个男人，就要敢作敢当。男子汉，吐口唾沫掉地下都是个钉！可你呢？我问你，是自己的良心受到谴责了么？”</p>

凌姗真想打开心里的闸门，把一肚子的话都趁机说出来。但看到此时窝窝囊囊样子的金大雄，话到嘴边却又停住了。</p>

她永远都是那么善良和宽容。</p>

金大雄无聊地熄灭了手中的烟，便双手抱着头，两只胳膊深深地夹在两腿中间，就这样久久地坐着。</p>

是啊，不沉黙又能说什么呢？</p>

面对凌姗，金大雄真的什么都说不出来，现在他只有一种感觉，那就是羞愧，羞愧得无地自容。</p>

他知道，自己现在什么解释都没用，都是无尽的苍白。</p>

金大雄没说谎，刚才他确实是狠狠地抽了咪咪一个耳光。</p>

可就在这耳光一出手之后，金大雄才感到问题的严重和棘手：</p>

这咪咪可是一条能要人命的毒蛇！她什么事都能做得出来，其出手之狠，出手之黑，那金大雄是了解的。所以他要想制服她或摆脱她，那都是不可能的。</p>

就在刚才，咪咪还扳着金大雄长满脂肪的脖梗子不松手，撒娇又撒泼，既哭又闹，一会儿亲，一会儿咬着，鼻涕眼泪，睫毛膏丶口红蹭了他一脖颈。一个十足的精神病人，嘴里梦呓般地说着胡话，什么她想把他蘸着酱油生吃了，吃了他，他就永远是她的人了……还说，为了让金大雄高兴，她愿意接受秀秀当亲女儿，并起誓发愿地表示要向亲娘一样待孩子：要为秀秀请世界上最好的医生，甚至陪着秀秀到国外去治病……</p>

最后咪咪才袒露真情并开价：</p>

只要金大雄与凌姗离婚，她情愿拿出20万来给凌姗作为补偿……</p>

经咪咪这哭哭啼啼、莽莽撞撞的一顿闹腾，金大雄这才明白知道这一切都不可收拾了。</p>

所以，当咪咪告诉他，她下午和凌姗“交火”的事时，金大雄才忍无可忍、怒不可遏地伸手狠狠地抽了她一个嘴巴。</p>

要是往常，金大雄这么对她，咪咪会和金大雄玩儿命。</p>

可今天没有。咪咪不但不闹了，连金大雄回家都没阻拦。连先上床后回家的“规矩＂也没了。</p>

就这样，金大雄连车都没开，打了个出租车就回来了。</p>

一路上，金大雄就想着怎样和凌姗才能把事儿谈开，说清楚。</p>

反正这事儿也瞒不住了，不如面对吧。可这一到家，金大雄竟然就张不开嘴了。</p>

是啊，怎么说？说什么？离婚？娶咪咪？</p>

论人品，咪咪当然照凌姗差远了。那么，同咪咪断了么？不行，绝对不可以。先不说自己是不是真心喜欢咪咪，但就满足自己生理需求这方面，那是十个凌姗也比不了。那真是太棒了。他们在一起睡了好几年，几乎没闲着过，夜夜做新郎啊。就这一点来说，金大雄真的也离不开她，尽管自己从心里爱的不是她。</p>

另一个原因就是，几径折腾，自己做生意都血本无归，而只有在咪咪这儿才能赚到给秀秀治病的钱。</p>

秀秀眼看就要上学了，这眼睛一定要治好。</p>

夜已经很深了。</p>

两人就这么背对背地躺着，各自想着心事。</p>

墙上的电子表发出有节奏的“哒哒”声，不紧不慢，顽强而持久。</p>

凌姗轻轻地出了一口气。</p>

金大雄竟不由自主地转过身，把手搭在了凌姗的肩上。</p>

“姗姗，我……”</p>

凌姗没有反应，仿佛是没听见。</p>

“姗……我……”</p>

金大雄又轻轻地叫了一声，声音有些颤抖：“我……我想……”</p>

凌姗还是没反应。</p>

金大雄说，“姗……我……我请你原谅这次……是我对不起你……”</p>

月光下，金大雄的心陡然缩紧了，他发现，自己面对的这张漂亮的脸，此刻已是满脸的泪水！</p>

凌姗一直在悄悄地哭！</p>

“姗，我，我对不起你……”</p>

金大雄由心底感到一种从未有过的内疚。</p>

小时候，凌姗和自己亲妹妹一样。他们一起长大，又成为人人羡慕的夫妻。结婚这么多年，他俩从未红过脸，凌姗对自己那可以说是一心一意，百依百顺，照顾得是无微不至。没有任何对不住自己的地方。</p>

可自己却干了这么一档子事……！</p>

想到这儿，金大雄鼻子一酸，这眼泪可就下来了。</p>

他起身跪在凌姗的面前，双手捧着凌姗的脸，不禁埋头放声哭了起来。</p>

见到丈夫如此的惭悔，凌姗也悲从心出，哭出声来。</p>

夫妻俩紧紧地抱在一起……</p>

外面起风了。</p>

接着，天又下起雨来。</p>

不知过了多久，凌姗在黑暗中对金大雄说：</p>

“过去就算了。睡吧。”</p>

金大雄诚恳地答应了一声“哎”了一声，就孩子般顺从地躺下了。</p>

又是一阵静寂。</p>

风更大了。</p>

雨更大了。</p>

终于，金大雄又从床上坐起身来，对凌姗说道：</p>

“姗姗，我睡不着。我还是想和你说说话。”</p>

凌姗想了一下，便“恩”了一声，说：</p>

“那就说吧，我听着呢。”</p>

金大雄吭哧了半天，终于说出憋了好半天的话：</p>

“姗姗，我，我考虑还是不能离开那家公司。”</p>

凌姗不觉惊诧地问：</p>

“为什么？不就是为孩子治病的钱吗？这事我可以想办法，你就不用管了。还是辞了吧，辞了后可以再去找工作。这事过去就算了，咱好好过日子。”</p>

金大雄从心里感激妻子的宽容，可他心里有话还不能不说：</p>

“姗姗，你能不能再委屈委屈，这事恐怕没那么简单……”</p>

他是想说，咪咪可是是黑道上的人，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p>

凌姗半晌没吱声，她心里却感到很失望。</p>

金大雄还在等凌姗说话。</p>

静，静得能听见人的呼吸声。</p>

“你，你睡了？”金大雄又轻轻地叫了一声。</p>

凌姗终于长叹一声：</p>

“……那就算了。我困了，睡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