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要去陕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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锣鼓喧天，红旗招展，但没有鞭炮齐鸣，只有大喇叭在发出巨大的声响。</p>

“社会主义好，社会主义好，社会主义国家人民地位高……”</p>

大喇叭里播放着振奋人心的歌曲，插队报名点周围很是热闹，虽然在过来之前都有了主意，但真的到了这里，遇到相熟的人也会再商量一番，看看要去哪里，相互之间还能有个照应。</p>

墙上贴着大大的标语：响应毛主席的号召，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p>

一人插队，全家光荣。</p>

……</p>

郑卫民被小妹拉着去了报名点，他内心有些抗拒，有些向往，还有些忐忑。</p>

前途是未知的，多少让他无法安心，这么多年以来，他所求的不过是片瓦遮身</p>

一个戴着厚厚的黑框眼镜的中年男人坐在桌子后面，看着过来的两个小年轻，便抬头问道：“小同学，是要去插队？”</p>

“是！”郑卫红抢先回答道。</p>

“小姑娘你想去哪里啊？”后面的工作人员准备登记了。</p>

郑卫红忙把郑卫民给推到了前面：“是我哥要去。”</p>

“哦！”中年男人又推了一下眼镜，看了一下眼前的小男生，语气和蔼地问道：“小同学叫什么名字啊？”</p>

“郑卫民！”</p>

中年男人上下打量了一下郑卫民，好像是个大院子弟，这种人竟然也出来插队了？家里是发生什么变故了？但看着也不像，旁边的小姑娘就完全没有这个担忧。</p>

“不错！”中年男人点点头，用一丝欣赏的眼光看了一下郑卫民：“说说看，你为什么要去插队？”</p>

郑卫民愣了一下，什么时候去插队也要理由了？我给不出理由难道还能不去啊？</p>

“我想去陕北，走一走革命先辈的路，像他们一样艰苦奋斗，用双手创造幸福生活。”</p>

“说的好啊！走一走革命先辈的路！这句话说得非常好！小同学你的觉悟非常高啊！陕北，黄原怎么样？到了黄原，你会成为一个男子汉的！”</p>

黄原？也不是不行啊！哪里的黄土不埋人……啊呸呸呸！黄原种出来的小麦一样能做成烧饼！</p>

“卫民！你也去插队啊！”一个女声响起来了，郑卫民很不喜欢这种感觉，这是一种举目无亲但又遍地熟人，还怎么都搭不上话的感觉。</p>

他读了不少书，当然知道在这个时期不能胡乱开口，可能不经意的一句话就会被上纲上线，这也刚好符合了他木讷内向的一面。</p>

大脑急速运转了一下，郑卫民认出来是江菡，也是育英中学毕业的。</p>

小姑娘脸儿白白的，不知道是不是被冻的，她不停地搓着双手，还哈着气。</p>

“你也去？”</p>

江菡无奈一笑：“是啊！不过我就在咱们北京，去顺义。你怎么走那么远啊？我听着好像是陕北？”</p>

“陕北就陕北呗，到哪儿都一样！”郑卫民假装洒脱地说了一句。</p>

江菡诧异道：“这怎么能一样呢？你就不知道选个离家近一点的地方啊？过年也好回来！这下好了，选了陕北，你能不在半路上过年就不错了。”</p>

但她歪头想了一下，又说道：“陕北也好，没啥问题。”她也看到了郑卫红，这个小姑娘眼睛滴溜溜地乱转，让江菡读出来了很多信息。</p>

“就去陕北吧！过两年让你爸给你运作回城就好了，又不是一辈子就留在那里了。”</p>

“去陕北两年，说不定真能学到点不一样的东西。”郑卫民应付了一句。</p>

大院子弟几乎都是这种想法，谁要说真的一辈子扎根农村，那真的是觉悟非常高了，起码在郑卫民所在的大院里没这个状况，最多也就多留一两年。</p>

看着郑卫民报完名，郑卫红终于放心了。</p>

“三哥，回家了！”</p>

“你先回去吧，我走一走。”</p>

郑卫红觉得三哥可能是要再看一看北京，她觉得这是人之常情，马上就要离开了，肯定有很多怀念的地方——课本上不都是这么说的么？</p>

寒冬腊月，即便是午后也颇冷，郑卫民把手揣进兜里，在路上慢慢走着，看着这个时代的风景。</p>

几乎没有高层的建筑，一眼到头不是瓦房就是平房，只有工厂和学校算是比较高的了——好像还有几幢小楼，据说是级别高的人才能住在里面。</p>

墙上贴满了标语，红色的耀眼；他沿着墙，漫无目的地走着，拼命融合着两个人的记忆，路上不时有熟人打招呼，郑卫民嗯嗯啊啊地应付了过去。</p>

“三儿还真可怜，这就要去插队了！”</p>

“他不去咋行？还很能让他妹妹去啊？”</p>

“倒也是……”</p>

“你哥呢？”袁秋看着闺女一个人回来了，有些意外。</p>

郑卫红回到家里便凑到了蜂窝煤炉子边，这边的温度就高了不少，让她身体都放松了不少。</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