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何旷相邀万花楼 王通出手如梦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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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李峻辞别余姚，离开平阳县径往王府，得知师父杨保病逝，悲痛交加，李庚授意下，李峻前往功禄堂，取了杨保遗书及兵书、计策，览毕，前往幽竹斋，同碧瑶、初霁说了几句，白鹤来道，何旷求见。</p>

李峻出了王府，见门外恭候一人，正是何广元。此人一身青布长衫，或许是洗的次数多了，袖口有些褪色发白。这八品的太常博士，确实家底太薄。</p>

“久违了，广元兄，不曾远迎，勿怪！勿怪！”</p>

何旷闻声回头，见李峻前来，赶忙上前一步。</p>

“小人何旷，拜见世子殿下？”</p>

“不必多礼，广元兄所来为何？”</p>

“世子殿下真是日理万机，比那扶云寺的方丈还是难见，自上元节万花楼一别，半年余不曾相见，小人甚是牵挂。”</p>

李峻闻之大笑，这何旷数月间多次来访，绝非来拍自己马屁的，遂拿出一张百两银票，递给何旷。</p>

何旷见状，赶忙摆手。</p>

“世子殿下这是何意？小人虽……”</p>

“无妨，承蒙广元兄挂念，本世子自是高兴，广元兄抽时间多置办两套行头，本世子的朋友，皆是锦衣玉食，同本世子出行，以防别人说三道四。”</p>

言毕，将银票塞到何旷手中。</p>

何旷见状遂收下银票，卷了卷袖口。</p>

“小人谢过世子殿下。”</p>

“本世子数月不在府中，未曾至贵府造访，勿以为怪。此间事了，还要麻烦广元兄代小侄向令尊问好。”</p>

“不敢不敢，家父闻之定是受宠若惊。”</p>

“广元兄所来何事？”</p>

何旷看了眼王府门前守卫，李峻会意，遂往前多走了几步，何旷赶忙跟上。</p>

“世子殿下不知，这万花楼三月前来了个头牌，名唤柳依依。弹的是一手好琵琶，长得更是沉鱼落雁、闭月羞花。这万花楼的门槛都被踩烂了，只为目睹柳依依芳容？”</p>

李峻闻之，会心一笑，这何旷所来，竟为此事，还真会投其所好。</p>

“真如你说得这般？”</p>

“小人有幸见过一次。”</p>

“才一次？”</p>

“小人囊中羞涩，家父年俸禄还不够世子殿下赏赐的，那种地方自是消费不起。那柳依依要求极高，非百两白银难见一面，若想听她弹首曲儿，更是要花费白银千两。”</p>

“真的？”</p>

“那是当然，那柳依依还有个要求，非相貌英俊者还不待见。这就算了，还卖艺不卖身，不知道让多少相貌一般、腰缠万贯的富商望而却步。”</p>

李峻闻之，转身走向王府。</p>

“世子殿下，这是为何？”</p>

“本世子回府中取些银两，定要看看这柳依依是何许人也。”</p>

言毕，径回府中，又令碧瑶去牵两匹快马，府前等候。</p>

“世子殿下又要出去？”</p>

“不出长安城，去去便回。”</p>

言毕，去库房取了银两，复回府外，此时，碧瑶早已牵马等候。</p>

“广元兄上马。”</p>

“世子殿下不坐马车？”</p>

“马车太慢，本世子可等不及。”</p>

言毕，翻身上马，何旷见状亦翻身上马。</p>

路上行人，见两匹快马驶来，一人又衣着华丽，赶忙避开，防止不小心冲撞，人财两空。</p>

不到一盏茶的工夫，两人行至万花楼，小厮见状赶忙上前牵马，李峻看向万花楼，较先前相比，热闹了不知多少倍。</p>

整了整衣襟，走近万花楼，老鸨见李峻前来，赶忙笑脸相迎。</p>

“稀客稀客，世子殿下可有一年没光临小店了。”</p>

李峻闻之大笑。</p>

“李妈妈不要乱说，本世子才半年没来。”</p>

老鸨闻之赔笑。</p>

“瞧我这张嘴，世子殿下说得是。”</p>

“姑娘们快来，好生伺候世子殿下。”</p>

“来啦。”</p>

“快打住！本世子可看不上这些庸脂俗粉。听说李妈妈这里三月前来了个头牌，叫什么……”</p>

“世子殿下说的是柳依依吧。”</p>

“正是此人，在哪个房间？”</p>

“楼上雅间‘如梦令’，不过此时……”</p>

“不过什么？”</p>

“不过，柳姑娘此时正在待客。世子殿下不妨……”</p>

“我倒要看看，是谁敢扫了本世子的雅兴。”</p>

言毕，转身上楼。</p>

“广元兄，不一起上来？”</p>

“小人楼下等候即可。”</p>

李峻见状，不管何旷径往“如梦令”走去。</p>

远远听到一阵琵琶声，果然非那些三流乐师可比，李峻走上前去，见门口无人守卫，想必定是独自前来，若是官宦子弟，定要留人把守，以防他人打扰。</p>

思毕，李峻推开房门，迎面一人，正背对自己坐着。</p>

“这位客官好生无礼！”</p>

李峻循声看去，只见一女，手抱琵琶，想必此人便是那万花楼的头牌柳依依了。</p>

此时，柳依依头上插着牡丹坠珠钗，绾着垂鬟分肖髻，项上戴着紫金璎珞圈，身上穿着云纹白缎衣，外罩青莲刻丝薄纱，腰系翡翠碧绿绦，脚穿粉面回纹绣花鞋。一双丹凤眼微睁，两弯柳叶眉轻蹙。脸如莲萼，口若樱桃。形似烽火台褒姒，不亚朝歌魅妲己。</p>

此时，背对着李峻那人朝着柳依依挥了挥手。</p>

“柳姑娘先下去吧。”</p>

柳依依闻声，抱着琵琶站了起来，微微点头。</p>

“是，赵公子，奴婢先行退下。”</p>

赵公子？李峻在长安活了十七年，还没听说哪个富家公子姓赵，难道是这半年兴起的富商？不过这声音听起来，倒是有几分耳熟。</p>

柳依依抱着琵琶从李峻身边经过，眉毛似乎挑了一下，不知是不是错觉。</p>

“世子殿下，久仰大名，不知可赏脸小酌一杯？”</p>

李峻闻之诧异，难道那人识得自己？遂上前走了几步，行至那人身前。望向那人时，李峻心中一惊，赶忙拱手作揖。</p>

“秦世子李峻，拜见……”</p>

那人闻之，摆了摆手。</p>

“坐下吧。”</p>

李峻闻之坐下。</p>

“这柳依依来这万花楼三个多月，世子不知？”</p>

“小人三月前外出，今日方回。”</p>

“去了福泽山吧。”那人冷笑道。</p>

“太子殿下果然手眼通天。”</p>

那人不是别人，正是当今皇帝嫡长子，赵睿。</p>

“身为太子，若无这点本事，日后如何继位？”赵睿笑道。</p>

“太子殿下所言甚是。”</p>

“听说世子学了套枪法？”</p>

“果然瞒不过太子殿下。”</p>

“我那父皇愚见，偏爱老二、老三，要想立足，还得靠秦世子辅助啊！”</p>

言毕，赵睿拍了拍李峻肩膀。</p>

“太子殿下放心，小人定竭尽所能。”</p>

“既如此，那本宫就放心了，这柳姑娘的小曲儿弹得不错，世子可要常来。”</p>

言毕，拂衣而去，房梁突然跳下两人，紧随赵睿。</p>

当朝皇帝赵偕，膝下三子，名唤赵睿、赵泰、赵稷，赵稷崇文，赵泰尚武，唯赵睿平庸，赵偕不喜，欲废长立幼，朝中人人皆知。碍于皇室法度，赵偕犹豫不决。皇室宗亲皆拥护赵泰、赵稷，赵睿此时坐立难安，不得不招揽异姓王。</p>

见赵睿出了门，李峻赶忙倒了杯酒，压压惊。</p>

此时，房门推开，李峻回首看去，不是别人，正是柳依依。</p>

李峻皱了皱眉。</p>

“姑娘所来为何？”</p>

“公子不顾阻拦，闯入小女房间，不是为了听曲儿么？”</p>

李峻此时虽无兴致，见那柳依依怀抱琵琶，楚楚动人，有些怜香惜玉。</p>

“那就来一曲儿吧。”</p>

言毕，柳依依焚了一炷香，坐在先前凳子上弹起了琵琶。</p>

不愧是万花楼的头牌，人长得美，这曲儿也是那么好听，如梦令房中旋律回荡，李峻听得如痴如醉，仿佛置身仙境。</p>

初始这琵琶弹得凄切，仿佛宣泄着平生不满，轻拢慢捻抹复挑，似将那往事诉尽。</p>

大弦浑宏悠长嘈嘈如暴风骤雨，小弦和缓幽幽切切如有人私语。这会儿，似花下鸟鸣宛转，那会儿，又似冰下水流受阻。</p>

这一趟果然没有白来，李峻听着曲儿，心情放松，缓缓闭上双眼。</p>

突然间，琵琶声好像银瓶撞破水浆四溅，又好像铁甲骑兵厮杀刀枪齐鸣。</p>

李峻闻之，似有杀意，顿时睁开双眼。</p>

不出所料，那柳依依不知何时放下琵琶，手持短剑向自己刺来。</p>

短剑距自己不足一尺，李峻方想动身，此时全身无力。</p>

那香有问题！</p>

此时，短剑距自己只有不足三寸，李峻却动弹不得。</p>

想我秦王世子，今日要英年早逝？</p>

突然，一把朴刀破窗而入，打掉短剑，短剑应声落地。这朴刀力道极大，柳依依被震得手臂发麻，瘫倒在地。</p>

房门被踹开，走入一男一女两人，李峻瞥了一眼，这男子长得身材高大、相貌堂堂。这女子长得身材高挑，修眉俊眼，手持长剑。正是岷州王通和丫鬟碧瑶。</p>

两人大步走了进来，王通将柳依依制伏，碧瑶则从柳依依怀中取出解药给李峻服下。</p>

“末将救护来迟，还望世子殿下治罪。”</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