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四千里路云和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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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颐璞所率的大队集结出发。</p>

新晋箱手刘准有条不紊地指挥着他所率的百来车物资，排在大队中后段，按序开拔。</p>

罗侃跟在刘准身边，汗湿重衫。</p>

货移搭手很辛苦，很累。</p>

他俩比王前茅和朱小山各属的队伍还要早两三天动身。全程四千里，大队行进速度中低，途经洋州时，还要加装当地备好的辎重。回程更要运盐块送回关内。估计回到渠州会比王朱晚不短的时间。</p>

林颐璞在左右两只耳朵夫子陪同下，坐在一乘巨大的厢室中，悬在天空五十丈的位置。</p>

厢室上方，有更加巨大的火蓬球囊，以大火烧出炙热气体，冲入球囊，球囊升空，拉起巨索，把厢室攥在了空中。</p>

嗯，热气球之“富盛货号”。</p>

本趟辎重，共有四千多车。骡马牛象数万头，同行人员九千余人，其中箱手就有四十余名，箱手随行近百，货移搭手近千。以每位箱手的管理为单位，分成首尾相衔的四十余段，连绵八十里。</p>

天气炎热，除非进入洋州地界，借北地的凉爽气息才能昼行夜歇。</p>

在此之前，队伍天不亮就走，日上两竿便歇三个时辰。待日头偏西，全队又动，行至夜中，畜力已疲，便再歇两个时辰。</p>

如此行行止止。若无风雨，路状较佳，每日可前进百二十里左右。</p>

林颐璞自率队出发时，留了些心思观察刘准。见刘准安排得当，指挥若定，眼光精准，风格爽利，俨然一只箱手老鸟，暗自点头称许。</p>

点评：工作能力很强。</p>

他此前设了一个小扣：叮嘱过刘准不许泄密巨人的事情。旁观留意下，见罗侃整日跟着刘准厮混，却毫无异样。想来刘准并没有泄密给这家伙。</p>

林颐璞点评：操守作风过硬。</p>

他与丁慎过从甚密，对丁慎地里的四根苗苗自然久有关注，晓得四人各有特色，都较出色。</p>

也曾想过亲自培养几个优秀弟子与丁慎别别苗头，自信不会让丁慎专美于前。但牛马倥偬，哪有功夫选带新人。</p>

走货峥嵘，事务繁多。莫说没空培养弟子，连修行打卡应卯也没时间啊。忽儿得闲，打坐修行一段，法力涨上来，升入通明境界。忽儿连着忙碌，法力漏泄如注，又掉回了会明境。</p>

像是眼睛视力不好，一会儿戴上玳瑁镜，天地为之一清。一会儿取下玳瑁镜，天地为之一浑。</p>

搞得不上不下，不三不四，不清不楚，不生不熟。心好别扭。</p>

丁慎那个老货，双眼瞎了后，竟然变得有钱又有闲。天天练功，功力蹭蹭涨。站稳通明境，奔往神明境，教出好弟子，走向人生巅峰了。</p>

弟子若是能过继，林颐璞也不多要，只取刘准一个就行。这小子，是丁慎火盆里最热最红最亮眼的那颗红炭啊。拿着他可劲地冲各方道友炫耀，无须内怯。</p>

想到此处，林颐璞自觉好笑，心下又有些悲凉。</p>

林颐璞实力羡慕丁慎教出几个好徒弟，特别教出刘准这个优秀弟子的时候，刘准又来拔高林颐璞的意料了。</p>

这几日，林颐璞以降，陈、邝两夫子，庞李二行走，邓氏昆仲，特别是秦开源父子，甚至于随队同行的朝廷右佥都御史肖学凤，都被刘准的车队惊动了。诸大佬在一次会晤中，说起了自己的发现：</p>

刘准的车队故障最少，几近为零。什么货品坠落、车体损坏、捆绳断却、畜力不继等等走货的顽症痼疾，一件都未发生。</p>

到地歇止，哗地一下就能止住。噼里啪啦，骡马牛象卸挽除鞍，喂水上料；哗啦呼噜，人员洗吃歇寐，几下就搞完了。基本是四十多支队伍中最先完成安置的。起身开拔时，乒乒乓乓，上辔勒嚼，三两下搞好，等着动身。一静一动间，比其他队伍多争取了一柱香不止。</p>

刘准像个神棍，念念叨叨，你去那儿，干点嘛。他去那儿，做点啥。他麾下的人手，忙前忙后，总有事在做，偏还个个乐呵呵，精神抖擞。</p>

没法不乐呵，他们车队是载货最多、运货最重的。这意味着走货完后，获奖最厚。</p>

陈夫子：“叹为观止。老朽细看了他每车的记录簿，又抽检了货品，完整、准确。比起仅次于他的，重出半成或者多出半成，比一般箱手，多出近一成。这小子，是祖师爷要赏他这碗饭吃啊。”</p>

“记录簿还有预备事件提醒，索绳怎样检查，防止磨断；雨蓬如何收拢，便于快展快收；象尾几时修剪，不教扫扰马夫；何骡左眼有伤，御者须时时留意。不一而足，样样精到。估计朝廷大军也愿意学这办法。”邝夫子发出小红花说道，“特别是字体端正，清楚明白。”</p>

邓磅：“他车队驻扎，物货整齐，行距合适，日常巡逻，接敌拒止，都很方便。”</p>

李芷：“他身边那个猴子罗侃，贪财好色，粗鄙不堪。给刘准提鞋都不配。”</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