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偏激的原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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享受完杀戮的猎犬们，朝天发出了无数声低沉的吠叫，随后踏着已碎成数段的主人尸体，奔入了远方的迷雾当中。</p>

弥漫于城市中的邪气依旧浓郁。沾满血腥的平地上出现了短暂的沉寂，这似乎是在告诫，瘟疫所带来的恐惧并不止于此……</p>

“就这么结束了？这所谓的‘疯狂盗贼团’……”</p>

擎阙没有想到这里的领主这么快就被消灭了，而且是用引火自焚的方式。刚才他一直以为，猎犬们之所以会不分敌我的攻击摩震，是因为受到了伊甸的控制，但现在看来却不是。</p>

如此恐怖的局面，绝不是普通的生物能够制造出的。</p>

“主人被自己养的狗给咬了，主人太弱，这是必然的结果。”</p>

麦瑟这句轻描淡写的总结，带有一丝不屑，仿佛这件事情的发生就是应该的：“现在他们整个团体都覆灭了，这是好事，起码能减少一个对我们族群造成威胁的存在。”</p>

这个领主虽说比不上那些强大的生物，但刚刚的战斗还是让擎阙感到费劲：虽然很弱，但对方肮脏的招数和狡猾的性格还是很烦人的。</p>

“你这是什么表情，我说的话有问题吗？”</p>

“你的样子就像是个能看透世事的老妇人，你似乎对这里的所有一切都很了解。”</p>

擎阙不明白，眼前这个二十出头的小姑娘，在见到了如此血腥的场面下依旧神情自若。她一点都不害怕吗？</p>

“弱肉强食适用于一切生物，不管是人还是动物……我只恨自己太晚明白这些道理了。”</p>

麦瑟没有继续理会，她来到伊甸面前，刚才的战斗估计使这个孩子受惊了：“你怎么不老实待在格罗兹尼，跑到这里来了。”</p>

“同胞们出事了。”伊甸的眼神有些颤抖。</p>

“别急，慢慢说。”</p>

“有两个伙伴生了病，他们现在很痛苦，弥雅姐姐正在救治他们，但目前没有好转……”</p>

是一件比较严重的事。麦瑟担心自己的同胞们发生不测，她站起身，牵起伊甸的手准备往回走：“恐怕我们得先回去。擎阙，目前诺斯玛尔的情况不稳定，我们干脆明天再调查。”</p>

就这么暂停了吗？</p>

擎阙还想着如何清理现场，并将疯狂盗贼团覆灭的消息告诉公国，但还是先放一放吧，“也只能听你的。我正好要将救下来的幸存者带出去，咦……”</p>

那个盗贼夫妻留下的小孩……跑哪里去了？</p>

“是不是在你后面？”</p>

擎阙很纳闷，麦瑟竟然知道他在想什么，他转过头，还没看清楚盗贼的孩子为什么会出现在他的背后，这会，一块巨石突然砸了下来。</p>

“什么？不！”</p>

擎阙想伸出手去拯救，但一切都已经晚了，接近半吨重的巨石把儿童压倒在了地上，随后便是血溅八步……</p>

这……真是惨绝人寰。</p>

擎阙难以相信眼前的一切，这是他令他感到猝不及防的，眼前儿童的整个身体，全都被巨石盖住了。而从刚才震耳欲聋的声响听出，这一下沉重的坠击，肯定早已把人的骨头都得砸碎了。</p>

这可是……在这座城市救出的第一个幸存者啊。</p>

为什么会这样，擎阙一时间接受不了这个事实。他努力的回忆，回忆巨石刚才的坠落方向，是从高处落下来的，而附近没有高楼层的建筑。也就是说……</p>

“呼，阻止了一场悲剧呢……”</p>

擎阙转过身，看向声音发出的来源，此时他才明白，这场意外，是麦瑟的念力操纵造成的。</p>

“……是你？为什么……”</p>

“为什么……要这么做。”</p>

擎阙怔住了，他的双眼死死地盯着麦瑟，苍白的面容上，写满了疑惑，惊慌，以及不可思议……挣扎了几秒后，擎阙快速地举起手枪，那冰冷的枪口笔直地对着麦瑟的额头，仿佛下一刻就有愤怒的子弹从中喷出。</p>

“为什么要这么做！？”</p>

“你又在干什么，擎阙？”</p>

麦瑟不为所动，任凭对方枪口与她的眉间对视。眼前的这个男人，面目居然变得这么狰狞，性格也变得这么冲动易怒，这跟平时的表现变化完全不像呢：“我刚刚帮助了你。尽管你没看到具体过程……”</p>

“帮助我？”</p>

擎阙的眼睛睁的如同干裂的晶体，他用手指向那块沾满鲜血的巨石，怒意在此时升腾到了极点：“你刚刚做了什么你知道吗。你杀了一个五六岁的儿童，一条无辜的生命就这么终结了，你凭什么这么做，是谁给你的权利这么做的？！”</p>

麦瑟冷笑了一声，她似乎并不对石头下面的尸体表示任何同情或忏悔，相反，从她的态度而言这事做得事对的：“我确实是在帮助你，擎阙。被我终结的这条生命也不是无辜的，就跟我之前杀害过的所有人类一样，它们都不是无辜的。”</p>

“不是无辜是什么意思？你给我说清楚！”</p>

擎阙不肯放过对方，他现在一定要问个明白。而麦瑟却没有理睬，转过身回避。这时候，伊甸站出来挡住了枪口：“麦瑟姐姐做的是对的，她为你阻止了一场惨剧。一个以前在我们异能者身上经常发生的惨剧……”</p>

“不许再说了，伊甸。”</p>

麦瑟把伊甸拉到身后，见擎阙还是不依不饶，她干脆转身走了过去，与这个急躁的男人对视：“这个城市的情况我比你知道得多。擎阙，为了一个盗贼的孩子，你就打算跟我反目成仇吗？你可别忘了刚才是谁帮你击溃成群的盗贼，是谁用防护让你免受爆炸的伤害……作为人类的你们就这么反复无常吗？”</p>

“这……”</p>

听到这些话，擎阙不由得放下了手枪，他没有继续死盯着麦瑟。没错，刚才的战斗，这个女人确实是有帮助他：“可你为何伤害无辜的生命，这是原则问题，跟种族无关。这里的幸存者和外面的民众一样，都应该过正常的生活啊！”</p>

“我再次重审，这个孩子他不是无辜的！”</p>

麦瑟的脸上也浮现出了些许怒意，或许这件事触动了她的敏感神经，让她在不经意间想起了过去的经历：“正常的生活？倘若你们人类能够坚守这所谓的原则，或许每个生灵都能过上着所谓的正常生活。”</p>

“你什么意思？”擎阙感觉自己受到了质疑。</p>

“我不会跟你解释太多的，擎阙，身为人类的你也不可能会理解。你没有经历过利用和背叛，是永远分不清楚到底谁才是‘无辜’的。那些幸存者的生命，跟我又有什么关系，即使全都殒命，那也是你们人类应得的报应。”</p>

麦瑟重新转过身，她牵着伊甸的手，并将自己的保护罩转移到伊甸的身上――其实在争论开始时她就想这么做了。</p>

“你不跟我解释清楚，我怎么知道你是否无辜？！”</p>

愣在原地的擎阙，狰狞的表情上多了疑虑和不甘，他想知道真相，刚才的打击对他而言太大了：“你们种族的不幸，究竟跟人类有多深的关联？”</p>

“我不想回答。”</p>

麦瑟带着伊甸走出了十几步，这会，她停了下来，对她身后的这迷茫的男人丢下一句忠告：“你若是憎恨我的做法，可以选择离开，或是单独找我的麻烦，擎阙。但若是想寻找值得拯救的人类，就继续跟着我。保护罩离我太远就会失效的。”</p>

说罢，两个异能者就这么原路返回了。</p>

“……想要保护的，拼尽全力都守护不了。”</p>

寂静的死城中，尽是些毒雾，垃圾，以及成群的死尸。擎阙待在原地，他沉默了很久，似乎在回忆，回忆自己痛苦的经历。</p>

为什么，结果会是这样的……</p>

心中留存的恼恨，早已击溃了擎阙脑中的理性思维，他没有去想那死去的儿童，真如麦瑟所说的“不是无辜”，他只觉得自己没有救到……作为一名破败者，保护不了民众是一件可悲的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