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绍刚慢慢的掐灭了烟,深沉的看了看温言奇,幽幽的说:“这……就是道……”。</p>
余音不绝于耳……</p>
谭原愣了愣,随即一笑说:“什么狗屁道!听见看不见就是道?”</p>
温言奇想了想却说:“你别说,还真有些神叨,两人在一起说话,能听见,却看不见,分明是一个意思,可仔细琢磨又是两个意思,听见的是直接认知,听不见的是切身体会到,觉着是个废话,细想又有些道理。这是哲学啊……”</p>
见温言奇说的认真,绍刚倒发愣了,半晌才问:“真的有道理?我那时可是当笑话看的!”</p>
“不仅仅是有道理,还有些玄学的意思……”。温言奇沉思般的点了点头。</p>
见绍刚皱了眉头,满脸困惑,又换了更为深沉的脸色说:“里头的道理三言两句说不清,思来想去,我觉得还是谭哥说的对,这,是个,狗屁道!”</p>
“你!戏耍老子!”,绍刚瞪了眼,端起一杯酒道:“来,罚一杯!”。</p>
神叨叨的说笑了几句,温言奇突然想起了张斌,这人如今不就是神叨叨的吗?自打徐怀义出事就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了,扔在云州的金辉时不时的就给温言奇惹个麻烦,罚款也好,查税也好,他倒是沉得住气。</p>
分明不符合张斌的行事风格。薛宗誉说缺钱,又让人疑窦丛生。偌大的金辉集团一夜之间仿佛偃旗息鼓、败若柳絮。</p>
拿了空酒杯同绍刚碰了个声响,索性问了谭原。</p>
“最近见过张斌吗?”</p>
“张斌……”,谭原皱了眉头,想了半天,又摇了摇头,“很久没见了……至少也有几个月。嗨!绍刚还说我,这人才是真得道了。”</p>
“我待在观园,外面还有我的声音,这人,你如今连他在哪里都不知道。你没见过吗?他不是在云州有项目?”</p>
温言奇摇了摇头,思忖着,将事故的事说了个大概。</p>
谭原听了,连问:“他仍是没露面?”</p>
“也没给你打电话?”</p>
“补偿款也交了?”</p>
末了才啧啧了几声道:“原来有过传言,我本半信半疑,你这样一说,还真像这么回事了……”</p>
“什么传言?我怎么没听说?”温言奇忙问。</p>
谭原放下了筷子,想了想说道:“你们市里那个常委,叫徐……徐怀义是吧,他被查后,吐了张斌的名字。张斌进去很久,出来一段时间后,又被叫了进去,反复好几次,没隔多久,又出了事,被整进去半个多月。出来后,我还见过他,看起来人很颓废,打不起精神。我还开玩笑说,交了不久完了?他倒说哪有那么简单……”</p>
“再往后就一直没有见过他。不过中间听人讲,张斌牵扯到了更大的事。说是……”,谭原压低了声音,又指了指屋顶,接着说:“都说是王全胜,但又没听到具体出了什么事……大家都是乱猜。说是张斌为了摆脱干系,花钱买平安,让一家外地的企业稀释了金辉的股份。”</p>
“我原先有个项目和他们有些瓜葛,手底下人回来讲,金辉新换了领导层,好些人都是生面孔。”</p>
“你说相信吧,金辉的法人还是张斌。不信吧,这里又确实透着邪性。其实张斌同王家的关系并不是秘密。这个你也是知道的,连老百姓都说金辉其实就是王家的钱袋子,或者干脆有人说连张斌都是个影子,实际控制人就是王全胜的儿子王小波。”</p>
“我以为他只是在明都熟人跟前隐了身,但生意总归要做,连你们查他的税,他都不出面,这就奇了怪了。”。</p>
如果仅仅因为一个徐怀义,就把张斌吓成这样,根本不可能,他是什么人物?当年和王公子称兄道弟、进领导家门如同回家一样轻松的人,突然一个急刹车,必定有更重要的原因。也许谭原口中的王家有事并不是空穴来风。章书记的事情出来后,还问过能不能请王全胜帮忙,他当时一口就回绝了的,说是都退休的人,何必麻烦。现在想,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王全胜若是无事,按照章书记的情况,保住待遇应该也不难。事关荣辱,章书记却连尝试的想法都没有,也许并不是退休这样简单?</p>
按金辉集团的体量,偶尔调整一两个负责人还说的过去,突然换了领导层,必定是有大的变动。什么样的变动呢?真的被稀释股份?生意人,利字当先,真若是这样,张斌所遇到的事就小不了。</p>
半晌,理出一个线索来,王全胜有事牵扯到张斌,张斌为了保护王家,或者自保,不得已转让了股份。也就是说,只有转让这个股份,才有人替他或者王家说话。所以,薛宗誉听到的风声不假,缺钱是真,而且缺钱的主也是张斌,既然股份被稀释了,他就要收回现金流,直接金蝉脱壳!</p>
正琢磨着,谭原问了句:“既然说到这了,言奇,我问句话,你别在意……”</p>
“嗯?”,温言奇觉得可笑,怎么突然这样说话。</p>
谭原慢吞吞的问:“章书记的事,怎么样了?”</p>
温言奇一愣,随即释然。谭原原本就是办公厅出来的人,这样的大事怎能不知道?便随口将结果告诉了谭原。</p>
“还是这样啊……”,谭原若有所思的说:“几个月前就听说了这个消息,本想着问你,可电话里又不好说。说实话,这个结果重了。省里那些领导,我多少也听说过些,有几个,金额远大于章书记,而且还是自己收的,主动交了,也就是个警告而已。岁数差不多的,直接办了退休,待遇不变。岁数差的远的,该干嘛干嘛,充其量了换个闲职,还是待遇不变。毕竟到了这个份上,虽说有法律,实际上也要讲个匹配。”</p>
温言奇不说什么,这些话孙立说过,自己也这样想过,有什么用呢?</p>
谭原接着说:“说实话,我们圈里的人还是很敬重章书记的,他在明都这几年,市里发展的很快,要说造福,我们还真沾了章书记的功劳。他在位的时候,鞍前马后的人多,与我也不认识。现在这么个结果,我也不说谁想开些,你若方便了,就同章书记说,没事了,到我这里来住住,安安静静的,时间一长,什么都能过去……”</p>
话到这个份上,温言奇便拍了拍谭原说:“谭哥的话,我一定转告章书记,有时间了,我带他过来……”</p>
“言奇……”,谭原想了想又说:“既然说到张斌了,我想给你提个建议……”</p>
“他在云州那个项目,你可要催着点。”</p>
“你的意思是?”</p>
“我问你,你觉得张斌这个人怎么样?”,谭原盘了双手,一脸认真。</p>
张斌怎么样?这人总是给人精明透顶的印象,来去一阵风,让人猜不透。反正从一开始,自己抱的就是敬而远之的心理。</p>
想了半天,温言奇仍摇了摇头说:“不好评价,要说也没少来往,但还是谈不上了解。我这人有个毛病,做生意又和领导走的太近的人,总觉得亲近不起来。”</p>
谭原说:“我看你也是,换做别人,还指望着张斌这样的人给自己牵个线搭个桥,巴不得混成朋友。想再进一步的话直接给领导说不出来,同他们这些人倒好说。换做时兴的话就是,你不懂经营。”</p>
温言奇呵呵一笑:“前途不前途的,给了想办法干就是了,上赶着问人家能不能给个官做?还真说不出来。那你觉得张斌怎么样?”</p>
谭原沉思道:“张斌的档次比我高的太多,了解也谈不上,这人总是很精明的。但,同样是在领导身边转悠,他和那个高文勇还是不同。高文勇是恨不得把领导的招牌挂在脸上,项目这个东西,给了就好,不给,横竖也给你弄过来!”</p>
“而张斌……总得来说还是含蓄些,知道取舍。虽说也打领导的招牌,却不做在明面上。他只搞些迎来送往,剩余的事让你自己掂量。真如果影响的别人的事,也从不来硬的,让了也就让了。”</p>
温言奇点了点头,这一点,谭原说的没错,就像云州那个项目,周元力公司已经中标,高文勇都能威逼利诱的搞过去,更何况其他?张斌当年文州水库的事,有人告了黑状,他也是退出了的。</p>
单就这一点,是要强过高文勇。</p>
“所以说,尽管张斌接触的都是高层,但论口碑远不是高文勇能比。尤其这次,徐怀义和章书记的事。”</p>
章书记的事也牵扯到了张斌!温言奇心里一惊。</p>
“虽说是话传话,但总体上应该不差的……”,谭原道:“听说查徐怀义,叫了张斌进去,接连几天折腾到晚上,他都是一口否决的。最后还是从徐怀义那里打开了缺口,纪委将细节补齐,摆在张斌面前,他才承认。而且这几笔还是徐怀义要的,并不是张斌要送!”</p>
“徐怀义要的?他怎么敢向张斌要?”。温言奇话没说完,长林上下谁不知道张斌和章书记走得近?这徐怀义真是胆大包天了,手都伸到了这里!</p>
“这样的官很多,打个买房、上学之类的幌子,问你借,你借不借?总不能真要他还,就算是还了,你倒不敢收了。”谭原却显得很不在乎,接着说:“章书记的事出来后,纪委又叫了张斌。可无论怎么搞,除了礼品,至始至终也没承认送过钱。后面逼的急了,还说你就是把我关了也行,没有的事怎么好承认,我总不能去害别人,若是我单方面说了算,那我说给你送了,你认不认?就这句话把纪委的人搞的很恼火,张斌留置了半个多月,最后也没什么证据,不了了之了……”</p>
这倒真是出乎意料!张斌这样的人,全凭领导影响力揽生意,该是唯利是图才对,怎么会在关键时刻如此硬气?章书记可以理解为根本没有收,所以逼急了也说不上个子丑寅卯。徐怀义又怎么说?不管是要,还是主动送,都是有这个事在先,他怎能顶住纪委的压力,坚持到徐怀义松口?</p>
真是人不可貌相!</p>
想起海棠峪工程牵扯出来的润通或者腾达公司,当时何文越就说过,李国胜拿了,他们也不会举报,更不会承认。因为圈子小,怕落个不好的名声,以后没有生意做。道理如同现在,可又是大不同。李国胜当年还端坐在位子上,徐怀义却是已经身陷囹圄的样子,有张斌这一笔,无非再加重些,没有这一笔,他也出不来。</p>
如此还要坚持不松口,难怪他和高层走的这么近!</p>
“听了这么几档子事后,说实话,我们挺佩服他,也难怪人家生意搞的这么大,生意人,能获取领导的信任,很难。更何况王家的人?”。</p>
“你想想,这么硬气的人,突然间隐了身,领导层又大换了血,矿业公司从投资项目突然变成卖资源,再到不断的收回现金流。言奇,一切都表明传言不虚,我倒不觉得是他缺钱,他只是变着法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能回多少算多少。如此再看,在金辉集团,他的话语权可能会越来越少,稀释股份也许只是第一步,以后彻底换了主人也说不定。”,</p>
“所以,言奇,云州的项目,张斌有没有再投资的打算,不好说啊……项目投资这个事,真正产生效益需要的周期长,你还是的盯着点……”</p>
谭原所言不虚,真若是他分析的这样,张斌再投资的可能就很小了。这个项目虽说托了马宁波的名,但实际当中都知道,张斌是因温言奇而来。若是干脆停了计划,原来的投资岂不是要烂尾!温言奇不禁懊恼,真是瞌睡遇见枕头了,张斌想收钱脱身,偏就碰见胡纪凌这样的货色。两下一拍竟都如了愿,唯独把自己逼进了墙角。</p>
盯紧点,怎么盯呢?金辉内部发生的一切毕竟没有摆在明面上,谁又知道所谓参股的人是什么态度?是占了金辉而已还是接着做事?</p>
难!难啊……</p>
谭原长叹了口气,半躺在椅子上,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想了很久,愣愣的说:“你说,我现在好歹也算有些事业了,应该是越干越有劲才是。就不知怎么搞的,挣的钱越多,反倒越怕。绍刚你别笑,我也没做什么亏心事,就是觉得人心不古。就像章书记这样的事,这几年我听的太多,经的也不少。好端端的领导,说出事就出事,章书记算好的,上不攀扯别人,下不坑害他人,有事没事都自己扛了。可这样的人有多少?凤毛麟角!”</p>
“再说张斌,前些年那就是传说中的人物,我和他比,脚趾头都算不上,可你看,一朝有事,树倒猢狲散,这就是搁现在,放在古时候命都能丢了!这几年……我干的多、经的多,看到的更多,整日不是这个酒场就是那个饭局,要不了就是跟在哪个领导后面赔笑脸,现在想来真觉得没意思……我没多少文化,可自认为比绍刚还是强些,古人仕不顺则隐,功成名就也要隐……富贵不长久啊……”</p>
“你们看,现在公司里的事,大部分我都不过问,和权贵打交道,也是能少则少,该谁挣的钱谁挣,哪个权贵想来分一杯羹,也行。只要我不赔了,全拿去了都行!不图别的,就图个平安无事。观园也好,灌园也罢,总能讨个清静,无事了,兄弟了喝喝酒,扯扯蛋,有事了就让他们去做,挺好……”</p>
“按我说,钱这个东西,挣多少为够?太少了,生活品质保证不了,太多了一众人盯上,更危险,像我这样半高不低的,知足了……”</p>
左右看了看,眼神里却透着些许落寞,又说:“当初也不知怎么就选了这块地方,起步在这里,我看以后落脚的还得是这里。不管走出去多远,回到这我就觉得踏实,别看是冬天,傍晚的时候,我照样出去走走,下山风吹来,清凌凌的冷,人就无比清醒,回来再泡一杯热茶饮了,浑身每一个毛孔都能笑出声来。就是这个阳光房,当初不知谁的主意,怎么怎么好,现在看就涂脂抹粉的,俗气的很,别说绍刚觉得闷,我进去都不舒服,开春就把他拆了!”</p>
看着谭原莫名的说了这么些话,温言奇一开始觉得不解,渐渐竟变成了赞同。虽说是两个不同的圈子,但境遇怕是相通的,自己是不如意的事,不公的事,谭原是不甘的事,无奈的事,周而复始的见,循环反复的看,心也就慢慢累了。再往后,看见日常所见,就会觉得厌恶,乏力,就会产生一种逃离的想法,避开了这些,寻一个清澈的地方,往来花开花落、春去秋来……心静了,才会踏实。</p>
说到底谭原不是平常的生意人,自己也不是谁能理解官。</p>
只是,他尚有观园可以躲,自己又能躲到哪里去?</p>
见俩人默默无语,绍刚无声的给谭原倒了杯酒,似有斟酌的问了句:“哥……喝一杯吧?”</p>
谭原认真的看了看绍刚诚挚的脸,半晌,无奈的笑了出来,对温言奇说:“有的人生活里离不开酒,有的人生活里离不开烟,我的生活里,唯独离不开绍刚……你看他这张假模假样的脸,像似听懂了我的话似得,其实他这是懂的时候装不懂,不懂的时候非要懂。心情再不好的时候,遇见这张脸,也得笑上几分!”,又坐起了身,豪气的拍了桌子说:“来!和兄弟喝一个!”</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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