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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身立命十六字,藏锋隐智,戒欲省身,求实慎言,节情向善。”</p>
——大陆简史·批注版。</p>
凌悦宁一把拍开他的手,白眼道:“少在这里得了便宜还卖乖。”</p>
陈九悄然收敛起杀意,笑道:“我可没在你这里得过什么便宜,相反,每次都是你先找事。”</p>
“少废话,带路,仁安厅。”</p>
“遵命,凌小姐。”</p>
——</p>
两人并肩朝仁安厅走去,一路上凌悦宁眼神飘忽不定,显得有些心事重重。</p>
中途,她忽然开口问道:“灵魂之力的玄妙与古怪,你了解多少。”</p>
陈九头也不回道:“管中窥豹,不得真容。”</p>
凌悦宁轻声道:“你刚才所说的锚点,其实是灵魂印记。”</p>
陈九点点头:“猜到了。不过我更愿意把它理解成为一种特殊的标记,可以做到天涯咫尺,交相呼应。”</p>
凌悦宁嗯了声,说道:“差不多。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的?昨晚给那母女三人洗去记忆的时候?你因此心生警惕?”</p>
陈九斜了她一眼,淡淡道:“你还是不信邪。都跟你说过了,四年前。尽管你所谓的这种灵魂印记非常隐蔽,微不可查,但我不包括在内,因为我很在乎灵魂的完整性,这与境界无关,与从前经历有关,因此时常心神沉浸,内窥己身自省。”</p>
凌悦宁无奈道:“的确与境界无关。哎,谁能知道你心眼那么多呢。”</p>
陈九反问道:“我可以把这理解成夸奖么?”</p>
凌悦宁不咸不淡道:“随你。”</p>
陈九没有再接话,两人继续走着,气氛陡然陷入到微妙的平静中。</p>
——</p>
临近仁安厅时,一直刻意落后半步的凌悦宁顿了顿,再度出声道:“你应该知道的吧,随着将来你我二人之间的接触加深,那份灵魂印记也会随之变得越来越鲜明。”</p>
“当年我曾思考过,但仍觉得自己到那时能掌控局面。”</p>
“现在看来,未必。”</p>
“嗯,”陈九轻轻点头,说道:“我既然能单方面的拔除印记,自然也有手段把它永久的留在自己身体中。”</p>
“哈哈,”凌悦宁苦笑一声道:“那是我的灵魂碎片,倘若真被你押下,呵,好一个挟天子以令诸侯。”</p>
陈九摆摆手:“你知道的,我没有这个想法,否则刚才不会给你反悔的机会。”</p>
凌悦宁望着那个略显单薄的背影,目光复杂道:“对啊,你甚至都不必挑明这件事,最好是让我还跟个傻子似的蒙在鼓里,以当作将来挟制、威胁我把柄。”</p>
“可你现在这么一挑明,我自然心生警惕,进而研究出对策。”</p>
“对此,我很好奇。”</p>
“是我凌悦宁本身能力不够,入不得你九少爷的法眼,还是凌家的大名不够响亮?”</p>
陈九翻了个白眼,没好气道:“你有病吧?我不拿这个威胁你,你还不乐意了?”</p>
凌悦宁认真道:“不是这个意思,单纯好奇而已。”</p>
陈九神情敷衍,随意编了个理由说道:“因为四年前你助我斩除心魔,所以今天我要帮你一把,让你别再做那个自欺欺人的小丑。”</p>
话说得很难听,凌悦宁却并不在意,执着道:“肯定不是这个原因。我还算了解你,你是个极讲因果的人,四年前破除心魔的那茬事,在你的逻辑概念里,完全是我欠你的。”</p>
“毕竟要没有陈老和我去主动挑事,你也不会陷入困境中。甚至于讲如果有机会的话,当时你可能都会直接废了我,以示惩戒。”</p>
陈九笑着赞叹一句:“你对我的认知,蛮深刻的嘛。嗨,实话不瞒你说,我那会儿还真动过这个念头。”</p>
玩笑过后,他正色道:“当年于灵魂深处,我和另一个我,为什么要奋不顾身得去救那个即将被车撞的小女孩?乃至于在第一次品尝到死亡的恐惧后,第二次仍然要去救?”</p>
凌悦宁一时语塞,不知如何作答。</p>
神性?</p>
如果是在今天之前,这个答案会脱口而出。</p>
但此时此刻,她不敢再肯定。</p>
伪装?</p>
这种事,伪装起来有什么意义?</p>
更何况,当时少年所面临的死亡恐惧,是真实且痛彻心扉的。</p>
陈九不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自问自答道:“你早前说我浑身上下充满神性,讲心底话,我不太赞同这个评价。”</p>
“因为我对自己有个最基本的认知,那就是:算不得纯粹意义上的好人。”</p>
“我心中其实有很多阴暗念头,甚至可以形容为暴虐,外人难以叵测罢了。”</p>
“而刚才,你又说我是个伪善至极的假君子,一切都是伪装,我同样不承认。”</p>
说到这里陈九停了停。</p>
他昂头望向苍穹。</p>
流云归来,优哉游哉。</p>
陈九意味深长道:“自打来到这个世界开始,就再没有什么人、什么事情,是值得我去伪装面对的。”</p>
“踏足陆地是这样,我明确的和陈寸心说,我为杀你而来。直到今日,仍是这句话。”</p>
对于少年的直言不讳,凌悦宁轻笑一声说道:“如果说刚才你针对我的那股杀机是在闹着玩儿,那现在可是有点动真格的意味在。怎么着,不怕我去陈老那里告状?”</p>
陈九笑言道:“这世上有许多人,在面对许多事时,只会相信自己的判断,旁人言语举动干扰不到其分毫,自负至极。这种心态从何而来?源于他们过往的经历,从未错过。我那位名义上的爷爷,就是这种人。”</p>
凌悦宁哦了声,不再多言。</p>
陈九言归正传道:“面对天人,我同样不曾隐藏心思,直白的告诉她:我很害怕你,但我同时也很想杀掉你,杀掉你的同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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