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生死牌匾与狂妄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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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梁历一六二年，北戎历鸿灵十三年八月二十七，丑时。</p>

不论李岸然目睹了何等奇事，此时晓行夜宿的顶层，两个豪言壮志的人仍在互相吹嘘。</p>

宁远：“我有剑，有酒，想去何处便去，全凭心意。这些都是我肺腑之言，虽然肺腑可能污浊，但经过清水的洗礼，便能超脱凡俗。如今我领悟到，心灵可以被清洗，但世间种种毒辣人心，岂是清水所能洗净的呢？”</p>

墨林轻拍宁远腰间的葫芦，毫不在意地说：“若清水无用，那就以烈酒三千，让酒穿过忧虑的心肠，这不失为一种解决之道！”</p>

两人又嬉笑一阵，宁远提议下楼，却被墨林阻止。</p>

“稍等，这牌匾有异。”</p>

宁远走近牌匾，点亮火折，仔细审视。牌匾布满尘埃，四个大字苍劲有力，构图巧妙，寥寥几笔，却蕴含着风流韵味。“我不识古篆，上面写的是何意？”</p>

“碑亭鹤鹿！”墨林语气怪异。</p>

“意境深远！生机勃勃！”宁远鼓掌赞赏。</p>

“荒谬！分明死气沉沉！这块牌匾不应悬挂于此，换句话说，它本不应存在于人间！”墨林皱眉道。</p>

宁远困惑：“道长此言太过骇人，若非凡间之物，难道是仙家的神秘法宝？”</p>

墨林冷笑：“你过高估计它了，若说它是阴间恶鬼索取生命的工具，倒还有些道理。”</p>

宁远：“怎么又扯到地狱了？”</p>

墨林：“碑亭鹤鹿，按常理来说，是尘世中常见的景象，你肯定见过。你虽常年征战，却不闭塞视听，但我指的是这四种事物同时出现，你是否有所记忆？”</p>

宁远哑口无言：“从未听说过，道长你见过吗？在哪里，快告诉我详情。”墨林冷笑：“其实我们早已见过，而且是一同目睹的，就在炼人炉！”</p>

此言一出，天际响起惊雷，一道闪电划破天际，照亮了两人的半边脸，皆苍白如纸！</p>

宁远小心翼翼地审视着牌匾，眼神中满是困惑。墨林倒是耐心，指向那四个字，解释道：“碑、亭、鹤、鹿，看似平淡无奇，实则组合起来只有一层含义——送终！”</p>

话音刚落，天空中又是一声沉闷的雷鸣！</p>

“道长，你又在吓唬我了。”宁远颇感惊讶。</p>

墨林露出一丝笑意：“瞧你这副无知的样子，你不懂棺材，因为你还没理解死亡。或许你会问，活得好好的人，为何要关心死者的事务？这便是为何世间千万生灵，却鲜有人明白生的意义。”</p>

道士对宁远的教导毫不避讳，宁远也欣然接受，脸上并无半点愠色：“道长，修道多年的你，是否已洞察一切？”</p>

墨林轻轻摇头：“我还年轻，尚未悟透，但我虽贪生怕死，却绝不畏惧。况且，我还没迎娶江山最美的女子，没尝过江湖最烈的酒，心中怎能无牵挂！”</p>

墨林又开始口若悬河，宁远早已习惯他的特立独行，反而觉得亲切，甚至想与他继续嬉笑怒骂：“道长，你的宏伟抱负尚未达成，我这愚昧的问题就先放一放吧。”</p>

墨林走到牌匾下，转头说：“你不了解棺材，死后却要与它相伴，是否有些不地道？”宁远淡然一笑：“那都是死后的事了，死后无知无觉，棺材合不合身也就无关紧要了！反正最终逃不过化为灰烬，剩不下几捧尘土！”</p>

这话竟有些深意，墨林微微睁眼，随即挥手：“罢了，我还年轻，生已过，死还早，不必急于谈论。”</p>

宁远感到对话越发诡异，立刻点燃火折子，借着微光打量墨林的神情：“道长，从我们聊起这个话题，你的脸色就不太对劲，是不是身体不适？若无恙，为何提及生死？”</p>

墨林指了指牌匾：“别乱猜，我说这些，是因为那天在炼人炉的送葬队伍中，那口棺材上就有碑亭鹤鹿的图案，还有我闯入的那户百姓家，他们家中也有一口空棺，里面藏着锦囊，棺材侧面同样刻着碑亭鹤鹿！”</p>

宁远听完，无声地咽了口唾沫，再次仰望那块黑漆漆的牌匾，瞬间感到一阵寒意从头至脚，整座阁楼仿佛变得更加神秘，弥漫着难以言表的怪异气氛。</p>

“道长，你是何时发现这件事的？”</p>

“之前不知，自那日去过炼人炉后，我才注意到。”</p>

宁远闻言肃然起敬，当时Rita在场，但混乱中并未留意这些细节，而眼前的青年道士却能洞察秋毫，实属世间罕见的人物。</p>

“道长，从你独自击退西梁大军起，我就想问，你来自何处，又将去往何方，为何拥有这样的本事。”</p>

他的语气并非疑问，毕竟墨林的私事非他所能干预，而墨林似乎并不介意：“出了这座城，我或许可以分享我的故事给你听。”</p>

宁远听了微微一笑，对于这位神秘的道士，他只能顺从，而且他乐意如此，尽管不知为何。</p>

墨林指向门楣上的牌匾：“麻烦将军把它卸下，我想查看一下。正如我之前所说，这样的地方不应悬挂这四个字，所以这个牌匾要么被替换过，要么里面还藏着原来的那一面。”</p>

说完，他深深吸了口气：“不过无论如何，这个地方绝不只是一家客栈。它背后的目的，我有个猜测，你也需要做好心理准备。”</p>

宁远捂住胸口：“道长，你今晚已经让我惊吓三次了。”墨林淡然一笑：“不错，正好抵消了我吹牛的次数。”</p>

话音未落，窗户处骤然暗下来，出现一道模糊的身影。宁远立刻将墨林护在身后。虽然看不清人脸，但笑声清晰可闻。那人突然缓缓抬起手指，对着牌匾的方向，轻轻一点！</p>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访客，宁远凭借武艺保持镇定：“你是谁？”</p>

窗边的影子沉默不语，只是盯着牌匾出神。宁远抽出判官笔，笔尖蓄满力量，刚柔并济，犹如利剑出鞘。</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