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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发生了何事?”</p>

“非常糟糕的事。”</p>

苦舟没有追问,转而问墨林:“道士此行何往?”</p>

墨林:“陵阳。”</p>

苦舟:“过江后,翻过十几重城郭,便是都城陵阳。”</p>

草探花:“老朽送你一程,但这陵阳,老朽就不陪你了。乱世之中,独善其身才是上策。听老朽一句,陵阳如今乌云蔽日,你此行务必小心。你虽行走江湖,但陵阳却是庙堂之巅,两者不可同日而语。”</p>

墨林:“无妨,世事本就变幻无常,变化正是世间的魅力。江湖与庙堂,不都是人间吗?既是人间,那么江湖与庙堂,又有何区别?”</p>

“区别依然存在。”草探花并不赞同他的看法。</p>

“此地的江湖,有三教九流之分吗?有欺诈算计吗?那边的朝廷,有派系争斗吗?有刀光剑影吗?你我心里都清楚,这些都有。如此说来,无论江湖还是庙堂,其实并无二致,不过是人心险恶的名利之争!”</p>

这时,苦舟插话:“道长所言甚是,以往远离朝廷的江湖人无需忧虑宫廷纷争,身处庙堂的权贵又不懂江湖风情。然而时移世易,如今江湖之人也受国运牵连,庙堂之上也开始讲究江湖道义!”</p>

说话间,道袍已半干,墨林披上,大袖一挥,火焰带来的暖意中透着一丝寒意,他微微颤抖,将白猫拥入怀中轻轻安抚,渐渐平静下来。</p>

“小兮,你总是那么温暖。”</p>

草探花对二人的观点似有不满,开口反驳:“道长刚才一番宏论,难道在你看来,世间万物并无差异?那么,何处算是江湖?何处又算朝廷?”</p>

墨林回应:“其实各不相同,我与这位长者见解一致,不论是庙堂还是江湖,心之所系,便是所在之处。”</p>

“一切皆随心意而动,心的方向,就是前行的道路。”草探花接话,摇头轻笑,带着一丝无奈。</p>

“花大师能有此领悟,可喜可贺。”墨林淡笑,苦浮舟起身,走向船边:“牵马吧,我送你们渡江。”</p>

墨林走近草探花,低语问道:“花大师,此人背景如何,你可清楚?”</p>

草探花摇头:“二十年来,我们共度春雨江畔,未曾发现他有何异常。”墨林注视着苦浮舟的背影,眼神闲适却深不可测。</p>

“道长是否察觉到什么?”草探花听出墨林言外之意,墨林却摇头:“暂时没事,我只是多虑罢了。”</p>

“那样倒是让鬼神也颇为费心。”草探花难得地开了个玩笑。</p>

“说得好,像我这样的,恐怕连鬼神都觉得麻烦,不愿收留,所以我每次身处险境,总能化险为夷。”道士笑得开怀,草探花自嘲道:“我大概是过于敬畏鬼神,反而招来了它们的关注。”</p>

两人谈笑风生,一同登上船只,拐子老马也被牵至后甲板。苦浮舟操纵舵轮扬帆,巨船在风中破浪,驶向江河深处。</p>

船上,墨林与草探花品尝新酿的酒,草探花仍满面忧愁,而墨林却抛开世俗烦忧,尽情享用,乐在其中。</p>

“道长,若我能像你一样淡看人生,该有多好。”草探花真心羡慕墨林的豁达,看似无忧无虑,实则深藏哲理。</p>

墨林微笑着:“超脱只在一念之间,我的师父葛行间曾言,往往是这一念,让无数寻求解脱的凡人困顿不已。因此,一念成仙,一念成凡。”</p>

草探花:“道长,你从不畏惧鬼神,尽享欢乐,难道不怕遭天谴?”墨林大笑道:“哪里来的天谴?”</p>

草探花无言以对,默默饮酒,目光投向江面:“我已如天涯孤客,早已承受了命运的惩罚。”墨林说道:“那就多烧几柱香,祈求神灵保佑吧。”</p>

“道长又在拿老朽开涮。”草探花笑着指了指他。</p>

青衣道士淡笑不言。</p>

“道长,你平时敬神吗?当初为何选择修道,又是什么信仰驱使你?”草探花转换话题,墨林摇了摇头:“师父硬是将我带上山,我自己也说不清为什么,这道袍一旦穿上,就难以脱下。”</p>

他站起身,走出船舱,江风劲吹,波涛汹涌,墨林张开双臂,闭目深呼吸,顿时感到神清气爽,他放声大笑,惊飞一群白鹭。</p>

转过身,看到草探花正注视着他,墨林轻轻一笑,笑容平静如水,令人安心。</p>

“他人膜拜天神,我却自成神圣,穿梭人间,超凡入圣!”</p>

草探花闻此言,心潮澎湃,犹如狂风巨浪冲击:“老朽极欲知晓,你这等人物降临陵阳,会如何搅动那片早已混沌不清的秋水!”</p>

墨林淡笑摇头:“花大师,我如定海神针,不善掀波逐浪。”</p>

不久船只靠岸,停在江边堤坝,一旁树立着一块石碑,赫然刻着“洛北”二字。</p>

草探花下船,对墨林拱手告别:“老朽在此别过,此行送别道长,不知何时能再相见。”墨林回应:“无妨,离别对我们而言,早已习以为常。”</p>

“老朽习以为常,道长则是洞悉世事。只要你不言破,我们依旧是忘年之交。”草探花更正道。</p>

说完,二人共饮,墨林从怀里取出一支竹筒,递给草探花。</p>

“这是何意?”草探花略一瞥视。</p>

“怕大师旅途孤单,赠你些许拙字消遣。”墨林微笑,草探花闻言颇为欣喜:“道长墨宝,自当珍视,但金墉城百姓的沉冤,还需仰仗道长你继续追查。”</p>

“必不负所托。”</p>

苦浮舟在船上催促:“江湖广阔,来日方长,不必过多言语。”墨林转身登船,转瞬消失在视线中,只留下淡淡的白色船帆,不见青衫老者和骏马。</p>

草探花整理行囊,打开竹筒,见内里是一行秀逸的古篆,笔法考究,读毕沉默片刻,微微一笑,眺望远处的山镇,提步前行,步履似乎更加轻盈,心中的迷茫已然消散。</p>

竹筒上书写道:</p>

奥秘之门,深邃而又神秘,奇妙无法言喻,言表非其妙,弦外之音,音内不藏玄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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