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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补全】“那……”</p>

陆霄眨了眨眼,拉长了尾音,手却并没有往旁边的筐子里伸:</p>

“当初我们讲好的,你说,我能找到老菌子满意的腐朽香木,它就愿意移居出来的对不对?”</p>

碎嘴子老舅声音微微一顿,下意识的接话:</p>

-那倒是……</p>

“对呀,我就知道你这么敞亮的老舅不会做那种出尔反尔,坐地起价的事儿嘛。”</p>

陆霄笑眯眯的继续说道:</p>

“这块香木,我弄回来都可不容易了呢,你看我这一身土一手泥,费了老大的劲呢,我已经尽我所能,表达我的诚意了。</p>

你想想,当初我的老师把你送到这儿来的时候,可是想着让我把你和普通参一样当做药材用的。</p>

我这段时间特别需要像老舅你这种药性强劲有力的药材,但是我都从来没强迫过你。</p>

你的参须须那么多,我也没有强薅过一根对不对?就那么一盆泡脚水,还是你主动给的,你总得承认,我这已经很厚道了吧?”</p>

-确实……</p>

野山参讪讪的把刚刚翘起来的那根须子耷拉了下去。</p>

想当初他还没有离开东北的时候,那小姑娘人确实也挺不错,但隔三岔五的总会过来薅他两根须须。</p>

也造不成什么损伤吧,可多少还是有点儿疼。</p>

相比起来,面前这个小子虽然来得不多,也不像之前那个小姑娘一样话唠陪他说话,但真就也没强迫过它。</p>

人还是挺好的……</p>

陆霄见野山参的态度有些松动,赶快乘胜追击:</p>

“你刚刚也说了,我拿给你的这块白木香确实很不错的,总不好因为我手里同时还有更好的,你就反悔变卦了对不对?”</p>

-好像也是这个道理哈……</p>

被陆霄这一通连捧带哄的连招给轰得晕晕乎乎的,碎嘴子老舅转向身上的老菌子,义正词严的开口:</p>

-老狗尿,人家这小子挺诚恳的了呢,咱再刁难人家就不厚道了。反正你不也说了他刚拿回来的这块香木也挺好的,凑合凑合住得了。</p>

“老……狗尿?是我想的那个狗尿吗?”</p>

想跟碎嘴子老舅搭上话,就得把它的根须一直搭在手上,所以它和‘老菌子’的对话,自然也能听得清楚。</p>

只是这个称呼……会不会有点太狂野了?</p>

-对啊,老狗尿,没错。</p>

野山参声音那叫一个理直气壮:</p>

-它原先长的那个地方,生了好多狗尿苔,它那会儿长得又不大。</p>

-那边山里有专门采我们这种能被你们人类当做药材的人,有一次都看到老狗尿长的那块地方了,愣是没摘它,把它当成普通的狗尿苔了,给我们笑得,后来就一直管他叫老狗尿或者老菌子了。</p>

说罢,它又催促起来:</p>

-问你话呢你搁这不说话装高手是吧?行不行给个话啊!人家搁这等着呢!要我说瞅着不错就赶紧下去得了,天天吃我的住我的,腰子里这点水儿迟早让你嘬干净……</p>

听着碎嘴的老舅在那絮絮叨叨,寄居在它身上的老菌子气得好险背过气去。</p>

你这长了几百年的脑子是真的都喂了狗了!人家几句话就牵着你的鼻子走来走去!</p>

都告诉你了人家还有更好的,就非得说对那块破木头满意!</p>

本来要是说不满意的话,照那小子的性格肯定还会把更好的再拿出来的。</p>

这下好了,他能说出这些话就肯定已经猜到怎么回事了,不割点肉肯定占不着便宜了。</p>

便宜没占着不说,还连带着把他最难听的外号给人家揭了老底。</p>

他奶奶的,这下想装高冷也装不像了,人家一句老狗尿当场破防带真伤。</p>

莫生气莫生气气出病来这个老傻子也不会给他收尸的……</p>

深吸了几口气强行按捺住想要当场破口大骂的冲动,老菌子半晌才开口:</p>

-那看看总行了吧,看看你带带回来的那些更好一点的?</p>

然而话说出去半天,陆霄都没有动作。</p>

嗯?</p>

老菌子有点挂不住脸了。</p>

什么意思,你跟老傻子说话说的好好的到我这儿就装高冷了??</p>

不是你想请我下去的吗!</p>

碎嘴子老舅也发现了这个问题,赶紧抬起根须毛挠了挠陆霄的指尖:</p>

-老狗尿跟你说话呢,你咋不搭理人家?</p>

“啊?他说啥了?我没听见啊。”</p>

陆霄一脸茫然:</p>

“我这也看不见摸不着它啊。”</p>

-原来你听不见他说话啊?但我俩明明一直在一起啊。</p>

碎嘴子老舅慢慢的挪开最粗壮的主根上虚掩着的根毛,露出盖在下面的、这会儿已经差不多有大米粒儿大小的小红点:</p>

-喏,这就是老狗尿。</p>

总算见识到‘老菌子’的庐山真面目,虽然只有这么丁点儿大,但陆霄还是激动的。</p>

只不过这个大小,他实在不好控制力度,手伸出去碰一碰可能都会当场把它压烂,急着这会儿开图鉴不可取。</p>

“我得要摸到它才能听得到它说什么,它太小了,我怕戳烂,要不还是你来传话吧。”</p>

触碰才能感知到对方的意图,这倒也不是什么需要瞒着它俩的事,陆霄老老实实的说了出来,顺带手的还补了一句:</p>

“没听到您老人家刚刚说了什么,不好意思哈。”</p>

能和已经生长了至少百年以上的碎嘴子老舅称兄道弟混在一处,想必老菌子也当得起这句老人家。</p>

听到陆霄这一句,老菌子刚刚还拉拉小脸的心情当场转晴了一点。</p>

哼,算你这个后生识相。</p>

明白老菌子的意图之后,陆霄也不含糊,当场就把筐子里其他的东西都倒了出来,分别摆在碎嘴子老舅的根须下面,任它品鉴。</p>

细密的参须以极其缓慢的速度在几块沉香木上游走,倘若被外人看到这个画面,多少还感觉有那么点不可名状的意思。</p>

陆霄本以为碎嘴子老舅和那位老狗尿会对最珍贵的沉水香感兴趣,不成想,根须最后却全部都挪到了那坨他随手挖回来的黑黢黢的东西上。</p>

-大侄儿,这个,你掰点下来,抹我身上。</p>

“这个?”</p>

陆霄愣了一下,没想到碎嘴子老舅,或者说老狗尿选的是这坨东西。</p>

“我要怎么抹你身上?这是木头,很硬的,会把你划伤。</p>

而且,抹在哪啊?”</p>

-抠一点儿?一点点儿也行,就抹在老狗尿旁边一点的地方,快快快。</p>

碎嘴子老舅的声音听起来相当好奇,又连声催促。</p>

陆霄只能照办。</p>

他起身去打了一盆水,用小刀撬掉黏在表面大块一点的泥土之后,就把那块东西放进了盆子里。</p>

稍微清洗了一下,那东西的本来面目便显露了出来。</p>

从形态上来看,确实也是一块相对厚实的木块,但是分量没有沉水香那么压手,放在水盆里清洗的时候,会微微的漂浮起来,半浮不沉的晃荡。</p>

从这个形态特征上来看的话,应该是沉香木中,处于中等品质的栈香吧?</p>

奇了怪了,那位老狗尿怎么会放着品质更好的沉水香不要,要这个……</p>

莫非这种栈香更符合它的口味?还是它的眼界只能识别出这种品质中等的沉香木了?</p>

如果是后者的话,那他还担心个什么劲儿嘛……</p>

一边想着,陆霄一边把清洗好了的香木捞出来,仔细擦干后选了个易于下刀的地方切了下去。</p>

不同于沉水香的坚硬,‘栈香’更软些,像是腐熟过的软木,所有的阻力都只来自于致密质地的包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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