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出发远山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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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饭的时候，所有人都规规矩矩地坐着，不等丫鬟开口不动作。</p>

海棠满意了，又开始细细讲解吃饭的规矩，告诉大家不可以抢，不可以剩，不可以急，不能发出声响。</p>

等大家晚饭之后，海棠又宣布了几件事情，让苏四儿又期待又担心。</p>

“从明天开始，学以致用，今天学的礼仪规矩就开始用上，每个人有三次免罚机会。”</p>

洗漱后的苏四儿坐在床边，得了海棠的令，晚上这一段时间被允许呆在房间里，稍微自由些，大家慢慢放开了，一两个地嬉笑，咬耳朵。</p>

邻床的小女孩王衣衣，终于攒够了勇气跟苏四儿开口。家在王舅舅家附近的，之前就见过四儿，两人其实是认识的。</p>

苏四儿有点不好意思，因为她不认识，所以中午人家欲言又止。</p>

王衣衣平时玩伴少，爹娘不让出门，面上总是一幅害羞腼腆的性子。</p>

她最开始发现自己要离家，其实很担心，又不得不听从父母的安排，如果不去李娘子家，就要去镇上的绣房。</p>

绣房不是个好去处，她之前听苏四儿提了李娘子几句，介绍的去处也不错，既然大家都遭了灾，说不定苏四儿也要来李娘子这里。</p>

她等了好久，也没见，又不好跟娘说自己想回，直到看见苏四儿人，她才坚定了继续待着的心思，也不那么害怕离开爹娘。</p>

爹娘总是不让出门，在家并不快活，总让她做不喜欢的事情。</p>

她猜测苏四儿一直都没搭理她，可能因为担心王舅舅的事情。她小心地拉过苏四儿，两个人面对着窗户，看大家都聚在一起，没空搭理这边，才小心翼翼掏出一个东西。</p>

“四儿，这个，你舅舅托我带给你。”</p>

苏四儿有点懵，但很快反应过来，接过一看，就是个纸条，上写“平安”。</p>

“十八叔偷偷给我的，只是这两个月总不见你来，我就没找着机会。”</p>

“你娘倒是来过，但我爹娘看得紧，不让我出门。”</p>

苏四儿有点明白了，连忙谢过了王衣衣。</p>

王舅舅应该还活着，苏四儿心里盘算着，现在也不好递口信给苏家，等想到了办法再说，不知道明天有什么，养足精神才是正经，苏四儿又招呼王衣衣赶紧睡了。</p>

其他人虽然围坐几堆，到底不敢高声，眼睛耳朵也支棱着动静，这会儿猛地见李娘子的亲戚睡了，估计是提前得了消息，刚才海棠走时的最后一句话，留给苏四儿，莫不是明天的事儿？</p>

其实，海棠只是告诉苏四儿，眼睛不要对着人骨碌地转。因为苏四儿的眼睛滴溜溜地转，海棠就想捏她的脸。</p>

不过，苏四儿觉得自己控制不住，于是乖巧地低头应是。</p>

李宅的第二天，这群小童们接受了填鸭式的识字教育，整整一天，打手心的惨叫声此起彼伏，打手心主要针对不专心的人，凡三遍后还读错的皆认定不专心。</p>

苏四儿也没能免了罚，下午结束的时候，每个人领到了一本薄薄的小手册，需要在进府城之前记下来。苏四儿略翻了几下，原来大衍朝日常用字。</p>

进府城是十天之后，李娘子按儿子李晓天给的册子圈定的“福日”，海棠下午也一并说了。</p>

当晚，李娘子还贴心安排了值守的丫鬟小厮，为小童们“加课”。</p>

苏四儿也是从她们嘴里才知道这么做为什么，这宅子里就没有不识字的人，主家们对识字的下人也会另眼相待。</p>

李娘子真是深谋远虑，识字的小孩子能够留下的机会很大。即使无“福”之人，也能进大户人家，有机会成为小姐少爷们的随从，未必不能有另一番作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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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出发之日就来了。苏四儿之前那丑丑的包袱皮已经换了，现在的包袱又新添了一套衣服，质量比现在这身还要好一点，还有一个小钱袋，海棠说这些都是进了府城之后会用到的，提前发了而已。</p>

从仙福村到府城坐船要三天三夜，李娘子早就派人包下了一艘用惯的大船，李宅除了留守的几个人，其他人都随李娘子上府城，有“咳疾”的李小姐这次也要去。</p>

据说，李小姐有望痊愈了，李晓天得了次“沐福”的机会，就加急捎信让母亲和妹妹赶过去。</p>

这也是为什么苏四儿这批人能比之前的人多一套衣服和一袋钱的原因，一切都是为了“积福”。</p>

苏四儿“仗着”亲戚关系，私下求了海棠，给苏家留了口信，让不用担心王舅舅。仙福村，她暂时要离开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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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江的水映着两岸的树林，显得绿绿的，往下看，有时能看见游鱼，肥肥的，偶有飞鸟掠过江面，叼走一尾小鱼……</p>

小孩子们看着新鲜，叽叽喳喳在一块。</p>

因着要培养见识，李娘子发话不要拘了人，让大家多见见江景，也不禁吵闹。</p>

船离了码头，就快速动了起来，好一会儿，苏四儿踮着脚，能看到一点码头，她瞧见了苏大福、王雪娘，还有三个姐姐还在不停地招手，但苏四儿想着他们应该没有看见她。</p>

这江风有点大了，苏四儿悄悄回了底舱。小童们全部都被安置在底舱。</p>

“船头挂上了一面‘福’旗，听船工说，有了这面旗，寻常水贼也不敢摸过来了，怕消了福气。”</p>

同住的李芽儿跑过来告诉苏四儿。捧着识字册的苏四儿放了心，水贼都不敢放肆，李娘子真威风。</p>

李芽儿其实认识王衣衣，也是听过苏四儿聪明的名声的，她那不成器的三哥哥老是挂在嘴边。</p>

两个月前，李芽儿的三哥哥也不见了，没人在乎，儿子多了，李家人觉得是负担，可是李芽儿在乎。</p>

李三牛临失踪前一晚上，她听见他念叨了一句“府城”，她对于自己被卖给李娘子并不抗拒，李娘子带的人都过得不错，她还要找三哥哥，是非去府城不可的。</p>

李芽儿认字艰难，每天都会被打手心，苏四儿得了海棠提醒帮了一把，于是就粘上了。</p>

还有个男童杨虎子也是认字困难的人，苏四儿因为苏大福伸出了援手。</p>

杨虎子有仇必报的性格，识字慢被打手心，让他可能受了嘲笑，白日里都跟着苏四儿一组，卖力认字。</p>

识字好，得海棠喜欢，又是李娘子的亲戚，不知不觉，苏四儿也是李宅轻易惹不得的人物。</p>

江上的风景很美，但识字的任务实在要紧。海棠怕大家忘性大，时不时就单独拎一个人出来考核，通不过的人仍旧是不能吃饭。大家仿佛又回到李宅的日子，天天捧着小册子用功。</p>

玉兰一心顾着李小姐身边，李娘子又吩咐了一堆手上的针线活，忙不开。</p>

小童们的船上日常都是海棠负责。</p>

船工报了将靠岸的消息，一大清早，海棠就下了底舱，让大家收好小包袱。府城码头快到了，苏四儿也盼着早早下船，大家三四天没净浴，实在熏人了些。</p>

李娘子在府城也有座小宅子，平日里由李晓天得闲住着。但福录寺大部分时间都非常忙，所以苏四儿一干人等到的时候，并不见人。</p>

宅子里的仆妇早早得了信，烧了足够的热水，先紧着李娘子及大小丫鬟小厮们净浴。余下的小童们则被领进了一处厢房，仍是作了两个房间的大通铺。大家默契地按之前的顺序选了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