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劝君莫要轻许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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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今愤怒地将先帝从小妾的屋子里拉出来，十多岁的少年人，愤怒地用拳头来发泄，先帝当时许是心虚，并未多做责怪，沉默半晌后，只说了一句，“只此一次，你放心，那只是个妾，下属献上来，我不好不收，谁都不可能越得过你娘去，她才是我的正妻。”</p>

当今看着这个小时候也曾将他扛在肩膀上的父亲，忽然觉得这个人面目可憎。</p>

他回到娘亲身边，将父亲的话告诉娘，想让她不要那么在意，也别为了这种事情不开心，他至今都还记得，她当时忽然笑了一下，那个笑容很奇怪，“是吗，我还要感谢他留我正妻之位，也算不错了。”</p>

然后她敛去所有的情绪告诉当今，男子有几个妾室并不算什么，大家都是这样的，她又有什么特别的可以是个例外，她那天和当今说了很多，她字字句句都在说着不在意，但当今知道，她话里行间都在说着在意。</p>

“晟儿，诺言莫轻许。”最后，她只说了这么一句话。</p>

或许她是看的太清楚太明白，这世上男子大多如此，永远喜欢颜色鲜亮的姑娘，他们有很多理由很多借口很多逼不得已，归根到底不过是因为他们想要，只是为了掩饰劣根性，要加上一层漂亮一些的遮羞布而已。</p>

后来，战争越来越激烈，他几乎没有时间在家，先帝身边的人越来越多，他慢慢地懒得再去找借口，甚至有几分理所当然，因为世道如此，哪个皇帝不是三宫六院？</p>

当今不敢回家，不敢去看他娘的脸，他明明就在先帝身边，可他什么都阻止不了，后来先帝终于登基了，他立了他娘为后，所有人都羡慕他娘，觉得他娘嫁的好，直接做了皇后。</p>

但他娘却只当了三个月的皇后，她后来病的很厉害，先帝当时忙着陪伴新的宠妃，曾经与他琴瑟和鸣的姑娘，他早就忘在了脑后。</p>

再后来，先帝有了第二任皇后，她很快有孕生下了嫡子，自后数年过去，人们几乎都要忘记先帝曾经还有个原配发妻。</p>

尽管他娘不用守寒窑，但其实她与王宝钏并无多少区别，他娘唯一强一些的地方，便是她有一个孩子，提醒着世人她曾经存在过。</p>

先帝后来被继后蛊惑，害怕于他的强大，担心他会抢走他的皇位，起了废了他的太子之位，改立嫡幼子为太子的想法。</p>

他甚至算计他，和默许世家瓜分了他后院的所有位置。先帝想用世家来消耗太子，他向来喜欢玩弄这种权术。</p>

当今不是什么善茬，他也是战马上厮杀过来的，他的心腹不比先帝少，他后来站在岸上，冷眼旁观那个要取代他的孩子被淹死了。</p>

后来，先帝在位八年，病入膏肓而亡，濒死之前，先帝像是忽然之间找回了自己的良心，他拉着当今的手，恳求他将自己与原配嫡妻合葬。当今冷笑着扒开了他的手，合上了他死不瞑目的眼睛。</p>

当天，他让人换了继后的药，既然如此恩爱，那就陪先帝一起去死吧。</p>

没有人知道，当今将先帝和继后合葬在皇陵之外，他觉得这两人葬入皇陵是对母亲的一种打扰，他从不是什么困于孝道之人，这世上入他心的也就那么几个，很不巧，先帝被他丢了出去。</p>

“我吃好啦。”贺影心的声音，将难得回忆过去那些事情的皇帝拉回了神，“谢谢你的糕点。”</p>

贺影心从凳子上跳下去，“我出来很久了，不回去的话，姐姐和姐夫他们要担心的，我走了。”</p>

贺影心冲着皇帝摆摆手，转身往前跑，只是跑了几步之后，她又往回走，走到皇帝跟前，犹豫了半晌还是说：“您其实也不喜欢这出戏吧，那就不要看啦，去看看别的。”</p>

她说着，比出两根手指按在自己的嘴角往上提，“要开心点呀，爷爷。”</p>

她说完，再次转身，头也没回地走开了。</p>

皇帝愣在原地，好半晌都没有回过神来，他忽然抬起手撑住自己的额头，他的手挡住了自己的眉眼，好久好久，一道低低的哽咽声从他嗓子里溢出来。</p>

满头华发的皇帝，说不清楚是为了什么，坐在这人来人往的茶馆大堂里，哭得停不下来。</p>

“那个爷爷哭得好伤心哦。”边上桌子上有个小孩，好奇地看过来。</p>

“许是觉得王宝钏太痴情，感动的吧。”小孩的家人说，“看到没有，薛平贵志向高远，将来一定会成为了不得的大官。你也要跟着夫子好好念书，将来考个状元回来，咱们老何家的祖坟都要冒青烟喽。”</p>

小孩斗志昂扬，“考状元！当大官！”</p>

台上还在唱着折子戏，台下看客随着戏演绎出欢乐悲喜。</p>

小孩不经意地回头，原来哭得伤心的老爷爷，不知何时已经离开了。</p>

小孩回头，台上已经唱到薛平贵功成名就，最精彩的地方，那个爷爷竟然没有看到。</p>

怪可惜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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