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街头行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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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砰——砰”</p>

漫无边际的黑暗中响起三声枪响，缪尘霜一个激灵从梦中惊醒，猝然从床榻上直起身子。</p>

环顾四周，温煦的阳光从窗棂处满溢而出，身下是暄软的床榻，她疑惑地打量这狭小却整洁的屋子，不知自己身在何处。</p>

暮白的声音从回廊尽头的厅堂传来，“尸体的伤口均在左侧，极有可能是个左撇子。”</p>

缪尘霜踮脚悄然循声走去，见暮白的身影在厅堂来回晃动。</p>

“家仆的尸体瞳孔皆涣散迷离，口角边缘隐透着青紫色，仵作昨日验了尸，发现是被人下了一种叫七沸散的幻药，而这幻药来自于陈家长子陈亨房间里一匣子水晶龙凤糕。”</p>

这淡然中又透着一丝犀利的语气，是祈墨。</p>

“可奇怪的是，唯独那陈家老爷陈世琛的尸体并没有发现被下药的痕迹，而且……临死之前的表情也不似其他人般惊恐，眼角处有泪痕，好像是有所悔恨自责的表情。”</p>

“下官寻了近几日见过陈家人的，有人称前几日曾见过陈亨从青鸾楼出来的时候，就提着一个木匣子。”罗平有些沙哑的声音响起。</p>

她躲在厅堂的绘竹屏风后隔屏细听，他们似在分析昨夜发生的那桩案件。</p>

“我查过了，那陈世琛个木材商，专门在长安城做木材买卖，听说那长子陈亨也是个浪荡公子哥，到处寻花问柳的，经常出入青鸾楼，在那还有个情人叫什么……春莺。”暮白来回踱步。</p>

“如此，你我便返回长安去一趟青鸾楼。”</p>

“可缪姑娘怎办？”罗平探身问道：“她不是你们的故人吗？”</p>

“她身体抱恙，就劳烦罗县丞帮她县上找个歇脚的住处小憩几天，等我俩从长安回来再议。”祈墨将一锭白银推至罗平面前。</p>

“她不会是假装逞能，最后实在太害怕直接晕过去了吧。”暮白背对着屏风，嘻嘻笑道。</p>

这该死的家伙，缪尘霜攥紧了拳头。</p>

“咳咳。”祈墨手掌半握着抵在唇上，目光瞟向屏风，“小白，隔墙有耳。”</p>

暮白转过身去，见缪尘霜一脸气恼从屏风后闪出，凌厉的目光直瞪着他。</p>

“我缪尘霜连鬼都不怕，你可别乱说话！”</p>

“这世上没有鬼。”祈墨语气轻离淡淡。</p>

“有！师兄，这不是吗？”暮白强忍着满脸嬉笑，抬手指向缪尘霜。</p>

“胆小鬼。”</p>

缪尘霜向暮白甩出一个白眼，转而对祈墨说道：“祈公子，刚刚你们所述的案件，我也听到了几分。或许……我能帮上你们的忙。”</p>

“如何帮？”</p>

祈墨的语气带着质疑，昨晚初见她，就听她说了一些莫名其妙的词语，而后见了案发现场又晕倒在地，现在竟说可以帮忙破案。</p>

这姑娘，实在有些古怪。</p>

“你们不是要去长安审问嫌犯嘛，也带着我一起去。”</p>

祈墨眉头一挑，她竟用了“嫌犯”这个词，难道是三法司的人？</p>

应该不可能。据他所知，三法司还没有任用女官的先例。</p>

这样处处透着古怪的她，引起了祈墨的好奇，遂答应：“好，你和我们一起去长安。”</p>

暮白见从来不轻易答应别人的师兄这次竟如此爽快，惊得目瞪口呆，摆手指了指祈墨，又指指缪尘霜，哑然无言。</p>

长安距离清河县不过五十里距离，快马加鞭，才日上三竿，三人已抵达长安城中。</p>

从金光门进入西市，两侧酒肆林立，茶香胭脂香飘荡流转，各色丽人着低胸襦裙谈笑风生，深目高鼻的胡商往来穿梭。</p>

“嘿嘿，小地方来的吧，改天让哥哥我带你在长安城开开眼！”暮白见缪尘霜满眼新鲜，凑近了说道。</p>

缪尘霜斜眼瞟着暮白不过二十来岁的稚嫩脸庞，发出一声不屑的窃笑。</p>

青鸾楼地处长安城东南角，背靠芙蓉池，是城中纨绔子弟常常光顾的烟花柳地。</p>

“哟，听说三位客官点名找奴家。”春莺嫣然巧笑，掀了珠帘走了进来。</p>

“春莺姑娘，你可听闻陈家大少爷陈亨遇害了？”祈墨单刀直入问道。</p>

春莺先是露出惊讶的表情，随即倒俯在案几上失声痛哭，她掏了香帕拭去泪痕，抽抽搭搭地呜咽。</p>

“他……怎么就死了呢，明明……前不久还和奴家说……要赎了奴家娶进门的……呜呜呜……四年的感情……奴家已许非他不嫁的……”</p>

一旁的暮白边听着春莺的哭诉，扯了衣袖，也泪眼汪汪地擦拭着，却被缪尘霜一把抽回，低声怒嗔：</p>

“用你自己的衣袖！”</p>

暮白白了她一眼，从身旁的案几上拾起一块水晶龙凤糕，就往嘴里塞。</p>

“戏演完了吧？”祈墨透着空灵的话语打破了悲伤的氛围，所有人皆满脸愕然。</p>

“官爷，奴家没有……”</p>

“你可知撒谎不从该当何罪！”祈墨掏出一枚银质腰牌亮在春莺面前。</p>

春莺见那泛着银光的腰牌，“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嘴唇泛白，不住地哆嗦。</p>

“奴家不知官爷为何这般指责奴家……”</p>

“昨日我在陈亨遇害的房间里，发现了一屉水晶龙凤糕，这样式可是和这碟子里的一模一样。”祈墨目光一转，盯着案几上白瓷碟里那码成一块块，红白相间的水晶龙凤糕。</p>

春莺自知事情已瞒不住，吓得叩头求饶道：“官爷饶命！奴……奴家……招，陈亨是奴家下毒害死的……妾身在赠他的水晶龙凤糕里下了七沸散……”</p>

暮白听闻，手中拿着的咬了两口的水晶龙凤糕滞在半空。</p>

“你为何要对他下毒手？”</p>

“是他负心在先……奴家一时气不过就……”春莺抖如筛糠。</p>

“你可知，杀人……是要偿命的。”祈墨目光凌厉。</p>

“奴家知错了！请官爷……饶了奴家……”</p>

春莺颤颤俯身于地，呜咽哀求，不停地磕着响头。</p>

祈墨瞧那春莺面有悔改之意，也不再追问，站起身掀了前襟向门外走去。</p>

“我们走吧，她不是凶手。”</p>

“师兄，这不对，她……都招了……”暮白一脸茫然，但他知道祈墨判案从无差错，遂急急跟了上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