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鎏金面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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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缪尘霜惊声叫喊，手里的提灯险些摔落在地。</p>

“嘘——姑娘莫要惊吓。”那男声低沉嘶哑。</p>

转头看，抓着她手腕的是一个满头乱发的老者，那老者眼眸晦暗难明，神秘兮兮地问道：</p>

“老夫方才注意到姑娘生得一副富贵模样，可否让老夫帮姑娘算上一卦？”</p>

缪尘霜哑然失笑，还以为遇上了歹人，原来是个算命的。</p>

“不用了，老先生，我向来不信这些的。”</p>

她本来就是个不信命的主，若是在现代，她的确是家境殷实，倒也还说得过去，可是现在的自己一身荆钗布裙，哪点能看出来是富贵之命了？</p>

“姑娘莫要不信，命数姻缘都是冥冥中注定的。”老者将她的手腕一翻，脉络清晰的掌纹赫然呈现。</p>

姻缘？她忽而想起了怀英那日提到的——找到自己的姻缘即可穿越回去。</p>

“啧啧啧……老夫果然没有看错，姑娘以后是要嫁进帝王之家的。”那老者细细地用手指描着她的掌纹。</p>

随即又抬了头，借着幽暗的烛光眯缝着眼，缓缓道：“天庭饱满，山根挺直，至少也该是个……王妃的命。”</p>

帝王之家？</p>

王妃？</p>

缪尘霜愕然。</p>

“好，看完了，十文钱。”老者掌心一摊。</p>

果然，只是个哄骗人的套路罢了。</p>

缪尘霜将十个铜板交给那老者，左顾右盼，心想着自己已破了宵禁，加之鬼市看起来鱼龙混杂，想着赶紧把东西买了速速离开。</p>

“老先生，你知道哪里有卖石膏粉吗？”</p>

她转过头，眼前却空空荡荡，那老者早一溜烟没了影。</p>

翌日，刑部衙门大堂上，大理寺卿陈褚望、御史中丞周兴、刑部侍郎上官毅凛坐公堂。</p>

衙门外，人群挤得里三层外三层，大伙都赶早想瞧个新鲜事，瞧瞧三法司是如何刑审自家人的。</p>

“买凶刺杀朝廷命官，祈墨，你可知罪？”御史中丞周兴手中展落一卷书信，英秀的字体字字透着供认不讳。</p>

祈墨冷着眉，语气从容不迫，“祈某并没有杀害任何人。”</p>

“哼，人证物证均在，你还想抵赖！”</p>

周兴命衙役呈了物证上堂。</p>

两个一模一样的玄玉鎏金面具。</p>

“这个是随信上缴的，”周兴冷笑横指第一个面具，“这个是在你的寝室搜查出来的。”</p>

“这你又该如何辩解？”</p>

“第一个面具，是伪造的。”清脆细弱的女声从堂外传来，缪尘霜提着一木桶一棉布袋子进了衙内。</p>

“你是何人？”周兴沉下脸。</p>

缪尘霜从怀中掏出昨夜刑部尚书给的刑部通行文书，周兴顿时哑然。</p>

“如何证明面具乃伪造？”一直沉默的大理寺卿陈褚望发话。</p>

虽说三法司处于朝廷同一级别的部门，分权制衡。可这御史中丞周兴因是太后跟前的红人，免不了总要处处压他大理寺一头，大理寺所上报刑部复核的案件，多数不通过审核，每每交由天后圣裁，让他大理寺落了个“办事不利”的坏名声。</p>

缪尘霜放下手中的木桶，将棉布袋子中的石膏粉倒入桶内，倒水搅拌均匀，取了两副面具，将面具的眼鼻处封闭，随即将搅拌好的石膏浆倒入面具中，转动面具将石膏均匀的沾满面具。</p>

不到一盏茶的功夫，缪尘霜将面具倒转，见石膏浆已经凝固，再重复第一层浇灌的步骤三次，最后把面具放在地上等待自然晾干成型。</p>

公堂上的所有人默然看着她反复浇灌石膏浆，不禁起疑：</p>

她这是要干嘛？</p>

“还要多久？”周兴不耐烦地用手指来回叩击着案台。</p>

“大人，还需一柱香的时间。”</p>

“哼。最后再给你一柱香的时间。”周兴陈下脸，心底也不免有些慌张与愤怒。</p>

这祈墨的罪行早已是板上钉钉的事，谁知杀出个这么一号人物来！</p>

最后一步是脱模。缪尘霜挽了衣袖，用手触碰了石膏确认已经干了之后 将面具放于平地，两手从底部开始慢慢剥去面具。</p>

两具人脸石膏像赫然摆在公堂正中央。</p>

“诸位大人请看，这两副面具乍看之下，似乎一模一样，可这面具做工精致，制作者应该是根据定制者的脸型来定制的。”</p>

缪尘霜向案台走近几步，将两具石膏人脸近距离呈现在三位主官面前。</p>

“在这个世界上即使是双胞胎，两个人的脸型、五官比例也也不可能完全一样，大人请看，第一个面具倒出来的石膏模型比第二个面具的模型眉弓、山根处更浅，三庭五眼的比例也完全不一致。”缪尘霜用手指比划着两具石膏模型脸部的比例。</p>

她纤细的玉指滑过洁白的石膏模型，祈墨竟觉这指尖比那石膏还白皙，宛如玉兰。</p>

缪尘霜心里呼了一口气，所幸大学时期选修了石膏素描人像，老师让他们一众学生从制作石膏模型为基础，以充分熟悉人像各部分透视、比例及动态结构。</p>

万万没想到……这技能竟用在了三司会审的公堂上。</p>

“还果真如此！”大理寺卿陈褚望捧着两具石膏模型，眼眸闪着微光，“周大人、上官大人，你们怎么看？”</p>

那刑部侍郎上官毅颔首表示赞同，唯独御史中丞周兴的脸乌云密布，似暴风雨初临。</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