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各怀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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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宫。</p>

李旦如往常一般去紫宸殿给神皇武后请安。</p>

自从他被降为皇嗣之后，每日雷打不动的就是去给神皇请安，且从不带过多随从，只带了两个亲信，从东宫一直步行至神皇武曌的紫宸殿。</p>

李旦快要走到紫宸殿时，在甬道的拐角处忽然蹿出个人影朝他撞来，他稍一躲闪，只见那身影一晃，手中端着的檀木盘滑落至地，木盘上盛着一个瓷碗“砰啷”一声摔碎，里面盛的汤水洒了一地。</p>

那女子慌乱福了福身，跪在地上只道：“奴婢该死！奴婢该死！”</p>

李旦一看那女子，竟又是她——韦团儿。</p>

“无碍。”李旦示意身边侍从帮忙韦团儿收拾地上的残渣碎片。</p>

那韦团儿刚拾了几片碎瓷片，突然“嘤嘤嘤”地低声抽泣起来。</p>

“碎了就碎了，你也不必如此，若你担心神皇责怪，我帮你说上几句便是了。”李旦只以为她是害怕被责罚，才如此这般。</p>

“不……奴婢倒不是害怕被神皇责罚，只是、只是这一碗百合茶汤，是奴婢熬制了一宿，特意为皇嗣殿下准备的……”韦团儿一边收拾碎片，一边抽抽搭搭地说道。</p>

“为我？”李旦先是不解，又见韦团儿抬起头来，泪眼涟涟地望着他，眼神中带着几分娇羞与期盼，便明白了几分。</p>

虽然他还未曾纳妃，可身边有多少女子曾对他投怀送抱刻意取悦，真心或假意，大多数都是想借由他攀上皇室的高枝。</p>

“东宫每日皆有御膳房的人将茶汤送来，你倒可不必如此费心。”李旦抬脚就要往紫宸殿去。</p>

“殿下、殿下请留步！”韦团儿一把拉住李旦的衣襟，她心想着此计行不通，便动了另一番心思，“关于神皇废立皇嗣一事，奴婢知道神皇是如何打算的。”</p>

李旦听闻，心头不由一震，如今神皇武曌虽称了帝，成为了天底下最尊贵的女人，可眼下却面临着一个问题——究竟是立自己的儿子为皇嗣还是立自己侄儿为皇嗣。</p>

立自己的儿子，那势必要将自己辛苦打下的武周江山交还于李家；立自己的侄子武承嗣有似有不妥。</p>

李旦虽无意于皇位之争，可一旦日后武氏集团掌权，那他们李氏皇族恐怕又要面临一场巨大的浩劫。</p>

韦团儿见李旦眼神交织着复杂迟疑，当即趁热打铁低声道：“今夜子时一刻，奴婢会在御花园东南角的小树林等候殿下。”</p>

说完，也不顾李旦回应，捧了檀木托盘就匆匆走回殿里。</p>

大理寺。</p>

缪尘霜刚出了花厅正要前往青鸾楼，见祈墨一身不同于往日的玄青长衫的穿着，而换了一套修身的装束向门外走去。</p>

“祈公子，你这是要去哪？”缪尘霜跟上了他的步伐。</p>

“龙首渠。”祈墨只简单地说了三个字。</p>

“那儿是有什么新的发现吗？”</p>

“龙首渠联通七条支渠，我猜想那具女尸会不会是从支渠漂进龙首渠的。”</p>

缪尘霜点点头：“的确有这个可能。龙首渠两旁白天人群往来，夜里又有金吾卫来回巡逻，凶手根本没有合适的时间抛尸。”</p>

她把头一偏：“那祈公子，怎么能知道女尸是从哪一个支道漂进渠的呢？”</p>

“潜入渠道。女尸身上的衣物经过长时间的水泡，有部分残料沉入水底，若是能在支渠中寻到，便可以初步判定是案发地。”</p>

“潜进去？！”缪尘霜睁圆了眼睛，她在现代见过很多专业潜水员，自由潜能在水中闭气长达五分钟 可那也是经过了长期的专业训练，如果是没经过训练的常人怕是有些危险。</p>

但她不知道，祈墨曾与怀英习武练内功之时，闭气可长达一刻钟。</p>

“我也随你一起去！”缪尘霜抬脚跟在祈墨身后。</p>

祈墨也不拒绝，边走边道：“那龙首渠从城西南引交水而入，七条支渠有四条联通大明宫，两条联通长安城外，一条联通魏王府，一条联通香积寺。”</p>

“七条支渠？那岂不是要一条条仔细勘察？现在虽已过了初春，可仍有些倒春寒，河水可是冷得紧……”</p>

“无碍。”</p>

听祈墨这么说，缪尘霜没有再出声，她知道他这样做必要有十足的把握，只默默地跟在身后。</p>

幸好今日是个大晴天，气温回暖了一些。缪尘霜抬头看了看那轮红日，又在心里暗忖着是不是应该为祈墨准备一些姜汤等驱寒之物。</p>

正想着，两人已走到了龙首渠。</p>

祈墨下了桥边的石阶，蹲下身如一条水蛇般悄无声息地滑入河里。他动作之轻快敏捷，以致于河渠两旁来来往往的路人都没察觉有人潜入了河中。</p>

河水因前日下了些雨，夹杂着些许泥沙有些浑浊，但祈墨还是能在水下看清几条支渠的接口。</p>

每条支渠入口处的青石砖上面刻着标记，联通大明宫的支渠每月清理一次，联通魏王府的支渠每三个月清理一次，联通长安城内外和香积寺的支渠每半年清理一次。</p>

这些情况祈墨早已了如指掌，他现在所要做的，只是在工人们清理渠道淤泥污物之前，搜寻证据。</p>

缪尘霜提了裙摆，坐在河边的石阶上望着平静的水面出神。</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