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水能载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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庭审一日前——</p>

缪尘霜来到春莺的铺子里，铺子里仍是很冷清，店内除了一二食客以外，还有一人坐在角落里，似乎在与春莺攀谈。</p>

“春莺！”缪尘霜打着招呼走过去，才发现与春莺谈话之人正是郑乾。</p>

“原来郑公子你也在此。”缪尘霜看他面前的案几上并没有任何甜点果脯，唯独放了一盏清茶。</p>

“哦，原来是缪大人！”郑乾急忙起身行礼，“没想到能在这里遇到您。”</p>

春莺掩袖笑道：“奴家能在长安这繁华地段开铺子，还是得亏了缪姑娘呢。”</p>

郑乾看春莺一口一个缪姑娘，好似两人早已熟知，但心想这两人一个曾在青楼做妓子，一个却是在大理寺为官，怎么会有交集呢？不免面露疑惑来。</p>

春莺见他不解，自是心里发笑，开口解释道：“奴家曾因一桩案子与缪姑娘有过接触。在那之后，奴家曾与缪姑娘吐露离开青楼的心声，谁曾想缪姑娘竟帮奴家实现了这般做梦也想不到的事情。”</p>

郑乾听后，恍然大悟，原来她们之间还有这么一段渊源。又回想起自己前阵子落榜也是受了缪尘霜的安慰鼓舞，心中不免对她多了几分别的看法。</p>

“奴家去拿些糕点茶水来。”春莺目光含情脉脉地给郑乾飞了一眼，郑乾却好似有意避开地低下头。</p>

待春莺去了一旁忙碌，缪尘霜顺势坐在了在了郑乾对面，低声开口问道：“郑公子，你对春莺是如何想的？你可明了她的心意？”</p>

郑乾没想到缪尘霜会如此开门见山，怔愣了一瞬，支支吾吾道：“春娘的意思……我自是明白……只是……”</p>

“只是？”</p>

郑乾吞吞吐吐半天说不上来。</p>

缪尘霜看他那副欲言又止似有顾虑的模样，又瞧着郑乾选了一个店铺里极偏僻的位置，一下子明白过来。</p>

“只是你担心两人身份悬殊，春莺过去是沦落风尘，而你有朝一日考取功名，授得一官半职，担心自己家里便不会接受春莺对吗？”缪尘霜直截了当地点明。</p>

郑乾点点头，又摇摇头，叹了口气：“我并非是嫌弃春莺姑娘，只是我家中虽家道中落，可依然固执地坚守门当户对的观念，怎能……怎能……”</p>

“郑公子，你错了。”缪尘霜一错不错地看着他，目光没有半点漂移，“身份如何，过去如何，都不该是你我所能选择的。春莺如今是个好姑娘，她努力、独立，又善良。我敬佩她，也希望你能够珍视她的情谊。”</p>

郑乾听后默然许久，心中似有千言万语，却又不知从何说起。</p>

而这时，春莺端着托盘走了过来，盘内盛着一碟缀满葡萄干、核桃仁的栗子糕、一碟切好的樱桃毕罗和一壶热茶。她将托盘放在二人面前，笑盈盈道：“郑公子，缪大人，请用茶点。”</p>

郑乾看春莺就在身旁站着，就更不敢出声了。</p>

缪尘霜随手拿起一块樱桃毕罗，似自言自语，又似对郑乾说：“譬如这樱桃毕罗，表面看起来普普通通，可内馅却是精华之所在。”</p>

春莺不解，“缪姑娘，这樱桃毕罗做得不合您的意吗？”</p>

缪尘霜莞尔一笑：“不是，正合我意。”</p>

郑乾咂咂嘴不再言语，只端着茶盏闷头抿茶。</p>

“对了，郑公子何时启程？”春莺有些惋惜地问道。</p>

“许是三五日后罢，我先前租下的屋子眼下也快到期了，盘缠也花得差不多了……”郑乾声音低下来：“我想……也许明年再试一回，若是再落榜，也只能另谋出路了。”</p>

缪尘霜见他一副垂头丧气的模样，只安慰道：“上回我也劝你，科举并不是唯一之路，条条大路通罗马，不用非吊在一棵树上。”</p>

春莺歪着头问道：“罗马，这是何地？”</p>

郑乾苦笑道：“缪姑娘你有所不知，我家世世代代为官，家父曾一度位至左拾遗，只可惜与太子李弘有牵连，被一贬再贬，直至免官，也免了恩荫。如今家族兴盛的期望，都放在我一人身上，想要入朝为官，唯有科举一途，只可惜我实在不争气。若是明年再不中举，怕是有辱门楣了……”</p>

春莺也道：“郑公子，你放心，盘缠的事，我可以帮你。”</p>

说罢，转身取了掐银丝苏绣小荷包，从中取出几两碎银来。</p>

“这段时日来，店铺里的生意不佳没存下什么，但奴家还有些首饰珠宝，改日去当了去，兴许能换些银两，到时候奴家再资助郑公子。”</p>

郑乾抬眼看向春莺，心中情感万千交加，既羞愧又为难：“春娘，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但这银两我可……”</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