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3章 第二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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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小南触电般地收回手，吓得一屁股坐到地上。</p>

他手脚并用往后退，直到后背抵住墙壁，才知晓无路可退。</p>

洛小南目光游离，试图不去看死去的李楠，可眼睛总不听使唤，视线有意无意地瞥向那具已经冰凉的身体。</p>

“这是……好奇怪……”</p>

此时此刻，洛小南的心中出现了一种非常异常的感觉，就好像……死去的是自己。</p>

仔细一看，李楠的长相竟也和自己有几分相像，带着莫名的熟悉感。</p>

在他出神之际，李楠的身体忽然变得一片通红，如同烤红的火炭，看不见的火焰在皮肤底下一呼一吸，一隐一现。</p>

一阵风吹来，皮肤和骨骼竟如烧掉的纸片，化作片片纸灰从身体上寸寸剥离，满屋子飞扬起来。</p>

等它们在头顶盘旋一圈之后，进入短暂的停留，接着又寻见了目标，一股脑地朝洛小南所在的位置俯冲下来。</p>

“啊！”</p>

洛小南闭上眼睛，双手护在眼前，阻挡纸灰的冲刷。</p>

“凭什么？！”</p>

洛小南的耳边多了一声呼喝，说话声非常熟悉，正是前不久还活着的李楠。</p>

洛小南睁开眼，屋内的环境发生了变化，他看到宽敞无比的大平层，足足有十个李楠家那么大，被两人高的落地窗围成了一圈。</p>

同样被围住的，还有数十个如纸箱子拼在一起的格子间。</p>

李楠站在其中的一个格子间里，将自己的个人用品收入纸箱，突然爆发式地摔打键盘。</p>

“我任劳任怨，听从安排，年年涨薪没有我，天天加班不放过，现在又凭什么辞退我！”</p>

其余格子间的同事偶尔有人投来忧虑的目光，更多的是无动于衷。</p>

李楠发泄一通，搬起自己的纸箱，灰溜溜地离开了公司。</p>

洛小南知道他为什么会走到今天的地步。</p>

已经习惯父母安排一切的李楠，怎么也学不会与人相处，在大学寝室里更是放任自我，从不关心对室友的影响。</p>

四年下来，跟室友甚至说不上几句话，形同陌路。</p>

大学毕业的李楠，没有朋友，也没有人脉，父母又遭遇车祸，母亲意外身亡，父亲重病在身。</p>

没有人再为李楠做决定，李楠失去了人生方向，选择随波逐流。</p>

他进入了一家普通的公司，担任一份普通的工作，过着碌碌无为的日子。</p>

可他完全不懂人情世故，固执己见，死板僵化，于是被同事排挤，又被领导刁难。</p>

他自认为只要工作完成到位就足够了，但公司内的人对他的厌恶攀升到极点，最后竟然是与他同小组的同事联名向领导申请将他开除。</p>

洛小南自己也很惊讶，不单单是他读懂了李楠的过去，也为他与自己的相似之处感到震惊。</p>

他和李楠的一部分人生，是完全重合的。</p>

不仅如此……洛小南站起身，来到木床边，掀开了床上的枕头。</p>

枕头下压着一只红包，不用打开洛小南也知道里面有多少钱。</p>

整整一千元。</p>

他莫名其妙地得到了李楠的记忆，知道了红包的存在。</p>

“一千元也行，至少能给父亲续上几天的住院费。”</p>

洛小南伸手去拿，耳边传来一阵怒喝：“那是给我家老爷子养老的，谁也不准碰！”</p>

又是李楠的声音，他分明已经死了，化成灰了，却阴魂不散。</p>

洛小南再看向红包，心底深处居然涌起一阵罪恶感。</p>

他无法判断罪恶感的源来，但也没有再向红包伸手，他轻轻地推开房门。</p>

外面的大河已经不见了，房屋再度回到了院子里。</p>

月明星稀，地上银霜。</p>

洛小南走向自行车，一个满头白发的老婆婆站在院子里喊了一声：“你，你是怎么进那间屋子的？”</p>

洛小南不解：“屋主请我进去的。”</p>

“不可能，我这屋子已经有两年没出租了，正要改成仓库呢，我没有给过任何人钥匙，你……是小偷吧？”</p>

洛小南头皮一紧，不想再多逗留，跃上自行车飞快地踩动踏板。</p>

“站住！”老婆婆追出院子，嘶哑的嗓音在夜色下回荡，“抓小偷啊！快来人啊！”</p>

洛小南心跳得很快，脚下的动作越来越快，仿佛有某种看不见的东西在追逐他。</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