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小村丧事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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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共八双碗筷，但是只坐了七个人，宋归程旁边空了个位置。</p>

其他人纷纷拿起筷子大快朵颐起来，他心中疑窦丛生，很小心地只夹了那道白豆腐吃。</p>

“小宋，干嘛呢？怎么不吃？”村长关切地问，说着，就要往他碗里夹菜。</p>

宋归程用手护住碗，闪到一旁：“不好意思啊村长，我这两天拉肚子，吃不了太油的，你们吃，你们吃，不用管我。”</p>

“嘿，你这孩子，”刚才一起打牌的大爷咂咂嘴，姓范，“今天麻将不打，肉不吃，咋的了？”</p>

其他六个人都放下手里的筷子，齐刷刷地望着他。在烛火下，他们的脸色如出一辙的僵硬、苍白。</p>

宋归程脸色变了变，紧紧捏着碗。</p>

难道是自己的行为和平时的“我”差别太大了，被他们察觉了？</p>

空气越发紧绷，他就要松口让出自己的碗。</p>

门突然开了。</p>

李清桐带来了最后一道菜，红烧狮子头。</p>

众人的注意力立刻被吸引，白色瓷盘里有肥有瘦的肉红润鲜亮，汤汁浓稠，翠绿的青菜掩映，颜色对比鲜明。</p>

香味扑鼻而来，令人食欲大开。</p>

李清桐在宋归程身边坐下，桌上八个人齐了。</p>

他的目光也不由自主被放在中间的那道红烧狮子头吸引，咽了咽口水，不过还是克制住，只默默地吃自己的水煮豆腐。</p>

宋归程：只要心中有肉，吃什么都是肉。</p>

……屁嘞！</p>

香味不停地由空气钻入他的肺腑，引诱他夹一口尝尝，但那到底是人间美味还是致命毒药，没有人知道。</p>

他迅速放下筷子，说一声“我吃饱了，大家慢慢吃”，然后从房里窜出去。</p>

“你吃完了？”负责剪蜡烛的青年人看到跑出来的宋归程，一把抓住他。</p>

宋归程点头，青年人便把桌上的剪刀塞到他手里：“你帮我剪一会儿蜡烛，我要上个茅房，来不及了。千万不能让蜡烛灭掉，知道吗？千万不能。如果灭了赶紧喊人！”</p>

也没等他答应，青年人便一溜跑没了影。</p>

剪刀上残留着余温，应该被刚才的青年人一直握在手里。</p>

宋归程看向供台上的白蜡烛，分立在遗像两端，燃烧过半，烛台上满是燃烧过后的蜡油。</p>

蜡烛燃烧久了，灯芯就会变长而且容易分叉，需要剪掉多余的灯芯来维持明亮的照明。</p>

但这是一个比较漫长的过程，不需要人时时刻刻地盯着。</p>

他蹲下身凑近蜡烛，烛火在他脸上跃动，晕染着他柔和的侧脸。</p>

宋归程这才发现，这蜡烛燃烧的速度不快，但是灯芯却很容易分叉，稍不注意，就有可能熄灭。</p>

于是他伸出手中的剪刀，轻轻剪下一小节分叉的灯芯，烛光晃了一下，变得更加明亮起来。</p>

身后的火盆里的纸钱快烧完了，他抓起一把角落里的纸钱洒进去，在他弯腰放纸钱的时候，忽然看到旁边的棺材上好像画着什么东西。</p>

光线太暗看不清楚，他靠近一点，还没看清就闻到一股子腥味和骚味，说不上来什么味道。</p>

这种味道让他感觉很不好，犹豫了一下，他决定明天白天再来看。</p>

吃饭的人都换了一批，刚才去上厕所的青年还没回来，宋归程只好一直在这儿守着。</p>

渐渐的，剪刀也被他握热了。</p>

一直面对着人家的遗像实在是让人感到惊悚，而且也挺冒犯的，他就坐在一开始传进副本的地方，见烛火暗下去就起身修剪。</p>

剪过左边的蜡烛后，他去剪右边的。就在宋归程转身的瞬间，不知从哪儿刮来一阵风，带着刺骨的寒意，袭遍他全身。</p>

他心头一紧，正欲护住蜡烛，光突然灭了。</p>

灵堂里陡然暗了一大半。</p>

他什么都没干啊！</p>

不是，他什么都干了！！</p>

也不是，他仔细把自己该干的都干了！！！</p>

【完了完了，蜡烛灭了】</p>

【不愧是通关率只有5％的副本】</p>

【要是有道具商城就好说了】</p>

【新人哪儿来的道具商城啊】</p>

【就是说啊】</p>

【没救了，躺平原地整理仪容仪表吧】</p>

……</p>

宋归程面对着女孩的遗像，全身一阵阵冒着凉气，有什么东西于暗处窥伺着他，“哗啦哗啦”，传来一阵纸张摩擦的声音，他头皮发麻。</p>

「如果灭了赶紧喊人！」脑子里陡然浮现出青年留给他的这句话。</p>

喊人？喊谁？！</p>

他来到这个世界一天都没有，谁都不认识啊！</p>

村长压根不算人。</p>

虽然没有十足的把握，他还是喊了一声：“李清桐，蜡烛灭了。”</p>

【看看，病急乱投医了】</p>

【李清桐理他我直播倒立洗头用鼻孔吃面条】</p>

【啧啧，要淘汰了】</p>

【可惜了这么一张帅脸】</p>

【没事，我已经截图了，可以做新的整容模板】</p>

……</p>

观众们三言两语地给这个玩家判了死刑，身处副本的宋归程只听到耳边“哗啦哗啦”的声音越来越响，越来越近。</p>

他迈开脚步想跑，可是恐惧让他浑身僵硬，像被钉在原地似的。</p>

不行，不行，不行，不能死在这儿！</p>

他咬紧舌尖，颤抖着举起手里的剪刀，向后捅去。</p>

却被一只微热的手握住手腕，轻飘飘地推了回去。</p>

随后，蜡烛亮起来。</p>

李清桐冷峻的侧脸被照亮，他手中拿着火柴，点燃两根蜡烛。</p>

宋归程喉咙发干，艰难地说：“谢谢你。”</p>

李清桐淡淡地看了他一眼，甩灭手里的火柴：“我比你大。”</p>

他没反应过来，啊？什么叫我比你大？</p>

只是没等他想明白，李清桐就转身离开，只给他留下一个背影。</p>

他心有余悸地坐倒在地，大口大口地吸着氧气。如果刚才蜡烛没亮，他可能真的会……</p>

弹幕从李清桐点亮蜡烛的那一刻就被【卧槽】滚屏，观众们满脸不可置信，居然真的救了？跟他们印象里的怎么不一样。</p>

吸引了一大批写游戏攻略的达人来看，毕竟这还是李清桐第一次在副本里救哪个玩家。</p>

大家都想来抢占先机。</p>

【刚才说直播倒立洗头，用鼻孔吃面条的那位仁兄呢？】</p>

【直播间号发一下】</p>

【我赞助一个脸盆】</p>

【我赞助一根面条】</p>

【我赞助一个观众】</p>

【+1】</p>

【+1】</p>

……</p>

宋归程死里逃生，也没忘记再检查一下蜡烛，然后才坐回供台旁边的小椅子。</p>

刚才黑暗中听到的那阵“哗啦哗啦”声，十分像纸被风吹动的声音，可是灵堂里的纸钱和纸元宝根本发不出这么大的动静。</p>

剩下的只有……他把目光投向杵在棺材旁的两个纸人，它们依然笑着，僵硬地笑得喜气洋洋。</p>

宋归程的手无意识捏紧手里的剪刀，纸除了怕火，也怕剪刀。</p>

他低头在思考刚才李清桐说的那句“我比你大”是什么意思。</p>

我年龄比你大？想来想去，他只能想到这一个解释。</p>

我年龄比你大，所以你不能直呼我的名字，否则我不会理你。是这意思吗？</p>

宋归程：……幼稚的男人！</p>

不过到底是不是，还得等下次见到他才能验证。</p>

没想到这个下次很快就来了。</p>

宋归程正默默给火盆里添纸钱，火舌卷动着暗黄色的纸张，燃烧着化为灰烬。</p>

他听说现代世界的冥钞在地下的人是收不到的，得纸钱纸元宝才行。</p>

可惜了，下辈子投个好胎吧，他叹了口气。</p>

一双黑色的鞋忽然出现在他的视线范围内，他的目光顺着鞋子上移，看到了端着烛台的李清桐。</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