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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归程本来以为自己能体验一把日漫里的情节,坐在教学楼天台避光的角落,安静地享受午餐。</p>

他不知不觉把这个想法说出口,收获了裴霜尽疑惑的目光。</p>

“为了保证学生安全,天台是封锁的,学生上不去。”</p>

日本自杀率年年增高,哪个学校想不通会开放天台,生怕学生自杀的时候找不到地方吗?</p>

宋归程接过裴霜尽递过来的饭团和牛奶,耸耸肩:“受漫画荼毒太深了。”</p>

食堂地方本就不大,此刻更是人满为患,连外面的座位也全坐满了,两人买完饭后就直接回了教学楼。</p>

此刻除了食堂和便利店,其他地方都略显寥落,阳光将两人的影子投射到地上,然后紧紧地融为一体。</p>

宋归程插上吸管,吸了一口牛奶:“你认识我们班的佐藤美咲吗?”他怕裴霜尽不知道这个女生是谁,又多加了一句,“她经常和铃木雪奈走在一起。”</p>

既然不想动用神力,就得用普通的方法来通关副本。</p>

找其他学生打听费时费力,不如直接问裴霜尽,反正他的人设在裴霜尽面前早就崩得找不着北了。</p>

裴霜尽抿了口牛奶,脑子里搜索一圈,道:“有点印象,不过有段时间没见她了。”</p>

宋归程问:“你记得她长什么样子吗?”</p>

裴霜尽沉吟片刻,回答:“她的腿是正常的,总是戴着口罩来上课,露出来的半张脸上有一大块胎记。”</p>

两人一边聊天一边爬楼梯,直接去了二年A班门口。毕竟铃木雪奈还在F班坐着,当着正主的面讨论人家的事总归不礼貌。</p>

听着裴霜尽的描述,宋归程已经可以想象出佐藤美咲的样子了。</p>

身形瘦小无力,难看的胎记占据脸庞,和别人交流习惯低头,不敢让他们看到自己的正脸。把自己活成了下水道的老鼠,害怕和人接触,也害怕被人看见。</p>

宋归程靠在四楼栏杆上,咬下一口饭团,甜腻的照烧汁在嘴里炸开,他沉默地嚼了一会儿,问:“这就是渡边霸凌她的原因吗?”</p>

裴霜尽感觉到宋归程平静语气下的恻隐和同情,没有立刻回答。他觉得宋归程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只是不想说出口而已。</p>

两人默默无言地嚼着饭团,走廊里只有包装袋被风吹响的声音。</p>

不远处的地面上飞落一只鸟,白色身体,黄色翅膀,它优雅地梳了梳自己美丽的羽毛,一个低头,蠕动的虫子就被它叼进嘴里,然后囫囵两口吞进肚子,就展翅飞走了。</p>

裴霜尽凝思片刻道:“人类社会已经由原始走向文明,但底层逻辑依然是弱肉强食的丛林法则。在兽性未脱的人眼里,弱,即是原罪。”</p>

外貌上的丑陋、身体上的缺陷、性格上的懦弱,都是渡边他们认为的弱小,而弱小不代表需要爱护,在他们看来,这种人需要淘汰。</p>

就像鸟吃掉虫子,不用给虫子任何解释一样,他们欺负弱小,也无需给出任何理由。</p>

宋归程沉默片刻,轻声道:“真他妈的不是人啊。”</p>

他现在说脏话的频率越来越高了。</p>

裴霜尽却觉得没什么,理所当然地点点头,拿出第二个饭团递给宋归程:“再吃一个?”</p>

宋归程已经吃完了一个,还没饱,笑道:“帮大忙了,正好没吃饱。”</p>

日本的饭团只有半个巴掌大,跟猫食一样,正常男生吃一个根本饱不了。</p>

“难怪这里的人这么矮,饿的吧。”宋归程一边拆包装一边嘀嘀咕咕地吐槽。</p>

裴霜尽闻言不动声色地扯扯嘴角,赞同地“嗯”了一声。</p>

春日的阳光不浓不淡地自空中均匀铺洒,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落在两人身上,斑驳的光影微微晃动。</p>

两人并排而立,一口一口咬着饭团,裴霜尽忽的道:“明天下课我们快点走,我请你吃食堂的豚骨拉面。”</p>

他捏着手里的包装袋,脸被阳光晕染半边,冷峻的侧脸有种说不出的温柔。</p>

下课,食堂,豚骨拉面。</p>

人间,宋归程忽然就想到了这个词。</p>

“我活了太久,做了太久的神明,高居在上太久,遇到你的那天,我才真正走入人间。”</p>

那片昏暗的天地间,巫止被锁链扼住喉咙,沉疴在身,力量渐衰,却托举着他,将他送入光的裂缝,送入生的罅隙。</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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