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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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肩膀受伤了，”苏裕清在开车的间隙偏头看了一眼副驾的姚芯，说，“我先送你去医院处理一下吧。”</p>

经他提醒，姚芯好像才意识到自己肩上的伤口，他下意识地抬手摸了摸，然后小心翼翼地直起身子，害怕渗出来的血会把车座弄脏。</p>

但他摇了摇头，拒绝道：“我不想去。”</p>

苏裕清不赞同地轻轻皱眉，欲言又止，又听姚芯低声说：“……我想回家。”</p>

苏裕清默然，最终只是无声地长叹一声，调转车头，朝另一个方向驶去。</p>

一路无话，汽车在筒子楼对面的马路停下来。</p>

“我送你上去吧。”苏裕清说。</p>

“不用了，没关系的。”姚芯朝他笑了笑，很公式化的表情，出现在他那张苍白的脸上，显得很不合时宜，“今晚谢谢你，苏总监。路上开车小心，再见。”</p>

苏裕清没有坚持，点点头算作回应。他目送着姚芯走进楼道，看到每一层的窗口以缓慢的速度亮起灯，又逐个熄灭在夜色中，直到第七层亮起，他才驱车离开。</p>

当姚芯精疲力竭地打开家门，踏进一片黑暗的玄关中时，他才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前所未有的沉重，就连膝盖也无法承受这副瘦弱身躯的重量，无法承受他下坠的、沉甸甸的心脏，颓然倾倒在地。</p>

柯安远的话一闪而过，如同笼罩着他的乌云中劈下一道闪电，无数可怕的画面与猜想掠过脑海——那些以他和柯安远为主角的视频，或许会在网络上飞速传播，他现在唯一的亲人，他的弟弟会看到……他会怎么看我？</p>

他蜷缩在角落里，任由无边的黑暗蚕食他，疲累如潮水蔓延将他包裹。他好累，太累了，以至于抬不起眼皮，仿佛上面附着着他悲苦的、急转直下的命运。</p>

柯安远会被警察抓住，他会被逮捕入狱，可他似乎并未从中得到解脱。</p>

纤细的羽毛也有万斤重，飘飘然而无处停泊。悲观的情绪制造了一个陡峭的滑坡，他明白自己在坠落。坠落。坠落。坠向无止境的苦海——</p>

下一秒，他模糊的世界里骤然闯入一丝光亮，他眩晕的意识戛然而止，震荡的大脑，淌血的伤口，僵硬的躯体，被一同拥入一个温暖的怀抱。</p>

“姚芯！”</p>

他听见游宸呼唤他的声音。</p>

“你在家，你在这里……太好了。”</p>

他被紧紧地拥抱着，少年急促的、滚烫的呼吸唤回他抽离的灵魂。痛苦有一万种形容，而在这一刻，那些伤痛、沉重与不安都被这个拥抱挤出他力竭的躯壳，融化在门外光与暗交织的屏障里。</p>

他着陆了。</p>

“你有没有事？”</p>

姚芯没有说话，他听着游宸哽咽的询问。对方的心跳剧烈地搏动着，在深秋的夜里他只着一件单衣，外面披着校服，身体却仍如火焰燃烧般滚烫。</p>

姚芯从未像这样不言不语，安静地被他拥抱过，这让游宸感到一阵惊慌的不知所措，他的手指拂过哥哥额角的纱布，肩上渗血的伤口——</p>

“你看到了？”他突然问。</p>

游宸觉得有人掐住了他的喉咙，那个视频里的一切不受控制地浮现在他眼前——散落的长发，瘦削的肩膀，颈侧的小痣，不需要脸，他立刻就认出这是姚芯。</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