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树欲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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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间情字多殃，独他握着一撇一捺不放。</p>

如果知道那是告别，符骁断不会让他走得那样仓促。</p>

就这样结束了，结束得好轻易，让人错觉好像从不被重视过。</p>

符骁没想过要为自己而活，他被困在四方墙内，每一面墙后都站着人。</p>

往那边走都不对，他四处碰壁。</p>

有父亲，有池御...</p>

有些墙长满青苔，年数已久，他扛着不让它倒，有些墙摇摇欲坠，时不时掉下些碎石，砸得他好疼。</p>

有些墙渗着酒，从砖缝里不停地渗，流了一地，快把他淹没，他必须不停地喝，不得喘息，不然墙就要倒了。</p>

他听见，听见有人在说话，有一群人在竭力挽留他，他感受到冰冷的器械穿过身体，他感受到血顺着管子来，又顺着管子抽走。</p>

他听见机器冰冷的响声，他太累了，他还有很多事没做完，他知道自己大概是在医院了。</p>

生是一个无法辩解的命题而死是一个必然会降临的节日。</p>

符骁困在墙内，他不再有力气去扶去扛，他随机靠在一面墙上，不管它是会倒还是会塌。</p>

什么是墙？闭口不言的秘密是墙，生活的重担是墙，父亲的殷殷期望是墙，爱而不得也是墙...</p>

墙塌了，符骁被埋在废墟下。</p>

一切很安静...</p>

他什么都听不见了...心脏短暂地跳动了一下...</p>

“心跳停了！快...”</p>

谭虔和周泰在门口等着，两个人都沉默着，好像医院本来就是一个肃静的地方。</p>

谭虔盯着手术中的大字，在门外徘徊。</p>

周泰双手交叠，低头坐在长椅上，酒全醒了，他还在等着，等着晚上和符骁喝酒。</p>

他都想好了，要看着他，让他少喝一点...</p>

医生出来的时候，周泰猛地起身，和谭虔一起迎过去。</p>

“怎么样？”</p>

谭虔着急地抓住医生的胳膊，周泰没有说话，死死盯着后面的手术室看。</p>

“情况不好，求生意识弱，可能快不行了，我们正在尽力抢救。”</p>

“什么意思？”</p>

周泰仿佛如梦初醒，攥着医生的袖子，额角青筋暴起。</p>

“先生冷静一下，我们还在抢救，可以先给家属打电话了。”</p>

“我给符年青打，你给池御打。”</p>

谭虔仿佛被抽走了所有力气，语气淡淡的。</p>

他抱着符骁给他擦血的时候，就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p>

很绝望...</p>

谭虔拨了电话过去，他和符年青也不太对付，电话响了很久，还是接了。</p>

“符叔叔，符骁在医院...情况不太好...您尽快过来吧。”</p>

谭虔第一次开口叫了他叔叔，他不知道该怎么把医生的话转告给符年青。</p>

不管怎么样措辞好像都不行，毕竟...万一...中年失独是很残忍的事。</p>

“池御，符骁好像不行了...快来医院。”</p>

听医生说，和自己说出，是完全不一样的感觉，周泰的声音颤抖，隐约有些哭腔。</p>

池御拿着电话愣住了，血液好像凝固住了。</p>

周泰短短的一句话信息量太大，震耳欲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