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醉鬼洛清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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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远徵这两日每天都去给洛清芷诊脉，雪青院的人照方子抓药，侍女眼看着洛清芷把药喝下去，说是徵公子吩咐的。洛清芷在心里问候了宫远徵八百遍，这明摆着是在整她。</p>

洛清芷一面想着宫尚角还未传回消息，一面看着诊脉的宫远徵：“你是故意的对吧？”</p>

宫远徵故作疑惑：“什么故意的？”</p>

洛清芷小声的回答：“少装蒜，那些药就是些补药，对我的虫蛊一点用都没有，你还让我天天喝，不是故意的是什么？”</p>

宫远徵无辜的说道：“你可不能随意冤枉人，是执刃吩咐要好好调理你的身体，直到康复。”</p>

洛清芷好像上了他的当：“你知道那药有多苦吗？每次还那么一大碗，你还说不是故意整我。”</p>

宫远徵幸灾乐祸看着她：“良药苦口，该喝还得喝，总不能辜负了执刃大人的一片心意，你说是吧。”</p>

洛清芷：“是你个头。我就不应该让你来诊脉。”</p>

宫远徵：“现在后悔，怕是来不及了。”</p>

洛清芷气嘟嘟：“哼。”复又问道：“尚角哥哥还没有传信回来吗？”</p>

宫远徵：“回来了。</p>

洛清芷着急的问：“都说了什么？我娘没事吧？”</p>

宫远徵回答道：“没事，一切安好。我哥说不日将会带洛家夫人及小姐回宫门。”</p>

洛清芷听他这话，蹙眉问道：“什么意思？什么叫夫人及小姐。”</p>

宫远徵看了看她的神色，低下眉眼：“不止你母亲还有祁夫人和洛清柠”</p>

“啪”，宫远徵话音刚落，洛清芷手边的茶盏直接飞到了地上。洛清芷什么事都能冷静，唯独到了她母亲的事上，就跟要吃人一样难以抑制自己的怒火。宫远徵也不敢说话，看着她的神情，如果祁夫人现在在她面前，洛清芷一定会拔剑砍了她们。</p>

洛清芷眼里冒火，她已经把母亲接来宫门，远离洛家的是非，可洛家偏偏不让她如意：“阴魂不散，她们也不怕离了洛家，我会杀了她们。”</p>

宫远徵劝慰道：“你冷静点，已经这样了，不如等她们来了宫门再做打算。至少在宫门她们不敢对你母亲怎么样。”</p>

洛清芷狠厉的说道：“她们要是敢动我娘亲，我一定让她知道什么才是真的生不如死。”</p>

“行了，别生气了。她们来了宫门，你想做什么都没人拦你。”</p>

洛清芷听宫远徵的话，好像话里有话：“徵公子的意思是......”</p>

“你要处理的自然是洛家的家事，既是家事，宫门自然不便插手。”</p>

洛清芷：“说的是啊，家事，自然只能自己家人解决”。</p>

一对疯子的对话，一切都在不言中。</p>

洛清芷恢复了神色说道：“不管怎么样，我还是要让严齐去查查他们为什么来洛家。”</p>

“怎么查？”</p>

洛清芷没有说话，扶着脸看着他。</p>

宫远徵突然明白过来：“你的人在宫门？”</p>

“还不至于，在山谷中而已。”</p>

“是严齐带回来的。”</p>

“不然呢，宫门要我帮忙查探消息，我自然要把人带回来。”</p>

“宫门可没说让你把眼线安插在山谷里。”</p>

“做都做了，徵公子要去告诉执刃处置我吗？”</p>

“洛清芷，你别太过分了。”</p>

“我怎么过分了，是你们让我查探消息的，我把人带回来也不过是为了更快的得到无锋的消息，有什么问题吗？”</p>

宫远徵突然笑着看着她：“没问题。不过你这脉象，肝火上炎，心火旺盛想来之前的药没什么用了，我会开新的药方，一会让人把药给你送来。”</p>

洛清芷一听药，就变了脸：“宫远徵，你大爷。我告诉你，我绝对不会再喝你那些苦药汤子了。”</p>

“那我就去告诉执刃大人，洛姑娘有病不医，让他来劝你。还有我大爷是紫商姐姐的父亲，你要骂可以去他床前骂。”</p>

洛清芷被宫远徵气的头疼，又找不词说他，开始耍起赖来：“呜呜呜，你欺负人。”虽是假哭，可越哭声音越大，一开始宫远徵还在看她演，直到看到眼泪，他有些慌了。竹影，月影听到哭声，急忙进了门。洛清芷见有人来更加有恃无恐，边哭边说：“徵公子你怎么能这样呢，我好歹也是个姑娘家，你怎么可以欺负我，呜呜呜。”</p>

宫远徵慌的站了起来：“胡说八道，我哪里欺负你了！”</p>

月影抱着洛清芷，洛清芷偷偷拽了拽她，多年的默契月影立马开口：“徵公子，大丈夫可要敢作敢当，你说没欺负我们小姐，那她哭什么。莫不是徵公子怕被长老责罚，不敢承认。”</p>

凭空捏造想怎么说都行，气的宫远徵对着洛清芷：“你给我等着。”气呼呼的出了门。洛清芷也不是故意的，只是天生脾气如此，不想认输。</p>

竹影见宫远徵走了忙提醒洛清芷：“小姐，走了。”</p>

洛清芷从月影的怀抱了出来，吸了吸鼻子：“原来装柔弱这么累啊，洛清柠这些年也不容易哈。”</p>

竹影看着地上的碎片：“这茶盏怎么都碎了。小姐，你跟徵公子动手了？”</p>

“动什么手，真动手会只碎一个杯子吗？”</p>

“那这......”</p>

“别问了，先收拾了吧，月影去找严齐来。”</p>

不消一刻，天上隆起阴霾，细雪如柳絮般飘洒下来，渐渐的屋前的青砖已覆上一层雪白。严齐和洛清芷在屋里点了熏香，加了炭火，看着屋外肆意飘洒的雪花。</p>

严齐指着桌上的密报：“璟还是没找到，倒是查到了洛家的事。”</p>

“她们为什么来宫门？”</p>

“还不是洛家分部的那群废物！”</p>

“是因为送到他们手上的账目？”</p>

“嗯，不过是一点东西就让他们闹到了你爹面前，全然不懂得隐忍筹划，只会逞匹夫之勇。”</p>

“也怪不得他们，在我们看来是一点钱，在他们也许就是全部身家。只不过我们早就应该想到，他们若是能纵横谋划，洛家也不至于到了今日。看来爷爷这一走，洛家终是免不了要没落了。”</p>

“偷鸡不成蚀把米。没想到，那么多人闹到你爹面前，他竟能毫无波澜，不仅不责罚，还冒着成为洛家罪人的风险，把这母女俩送来宫门避难。真真的恶心人恶心到我们面前了。”</p>

“我们这回啊，可真是为她们做了嫁衣裳。算了，要来就来吧，在我们眼皮子底下，我不信她们能翻出什么风浪来，以前在洛家有我爹护着，来了宫门也就没有这把保护伞了。”</p>

“你不生气？”</p>

“生气啊，只不过已经生过了。”眼神不自觉地瞟向茶杯。</p>

“怪不得，我说这杯子怎么少了一只。”</p>

“大夫人来宫门，执刃他们什么态度？”</p>

“还能什么态度，宫尚角都说话了，他们除了接受也没有别的办法了。我就是咽不下这口气，忙来忙去竟然为她们俩铺了路，洛家这些蠢货，幸亏没把所有的账目送过去，否则大夫人一定会察觉到什么。”</p>

“你以为她们现在就没察觉到吗？既然能撺掇我爹送她们来宫门就说明她们已经开始有防备之心了。”</p>

“我去吩咐影卫加快动作，在她们之前把该处理的都处理了。”</p>

“嗯，洛清枫查的怎么样了？”</p>

“这个人干净得很，目前还没有进展。”</p>

“我们这样的人家太干净反而有蹊跷，查他查不出来，就从他身边的人下手，从外向内查，我就不信一点东西都没有。”</p>

屋外不知道什么时候飘起了大雪，寒风呼啸。“天仙碧玉琼瑶，点点扬花，片片鹅毛。”洛清芷喜欢雪天，她喜欢大雪纷飞，直到大地变成一片雪白，她可以踩着雪，慢慢留下脚印。</p>

“严齐，你知道宫门哪有梅花吗？”</p>

“之前见过，怎么，你想去折一枝？”</p>

“白雪红梅，最是雅致，不是吗？”</p>

“那今日我们也附庸风雅一番？”</p>

洛清芷眉眼弯弯：“走吧。”</p>

洛清芷穿了斗篷，月影看着下雪，特意给她挑了件红色的，洛清芷甚少穿如此艳丽的颜色，若不是她的娘亲特意做的，她是断然不会带着这样鲜艳的衣服来宫门的。</p>

严齐带着洛清芷慢慢走着，一是怕路滑，二是他们好久没有一起看雪了。从前洛清芷爱雪，京都雪下的少，赶上一次大雪，她能开心许久，也总是拉着严齐他们陪她去踩雪，后来年岁见长，又忙于洛家事务，就再也没有心性去做这样的事了。</p>

洛清芷第一次见到宫门的梅林，朵朵红梅映着白雪，傲立枝头，散发着淡淡的幽香，那样的高洁，神圣。你永远不必担心它会破碎，能够在寒冬开放，自有它的倔强。红梅一点绯，热烈了数九寒天。</p>

洛清芷穿梭其中，一身红袍落在白雪红梅之间，在某人眼里像是误入人间的仙子，那样的圣洁，一尘不染，让人不敢靠近。</p>

洛清芷选了一株红梅，严齐帮她折下，两人便离开了梅林，按洛清芷的说法，我们再待下去就该玷污这美景了。</p>

两人一身白雪回到雪青院：“月影，你让厨房温些酒来，准备一只锅子，再切些鲜肉来我们烤着吃。”</p>

洛清芷一边说，一边将红梅插了在瓶中，放到窗户旁。</p>

竹影：“小姐今日怎么这样高兴?”</p>

严齐抢先回答道：“夫人没事，很快就要来宫门了，又下了这么大的雪，你家小姐自然高兴。”</p>

竹影又惊又喜，快要蹦起来了：“夫人真的要来宫门吗？”</p>

严齐：“怎么，我还能骗你不成。”</p>

竹影兴奋的拉着洛清芷：“小姐是真的吗？”洛清芷看她开心：“是真的。”</p>

竹影雀跃着，急忙跑去告诉月影。</p>

四人在屋里摆了酒，置了锅子，火炭。竹影月影本来在烤肉，被洛清芷拉了来一起吃：“你们俩就别忙了，也没有外人，我们要吃要喝，自己动手，你们也来吃些。”屋外大雪飞扬，屋内热火朝天，推杯换盏。很快，两个丫头有些醉了，迷迷糊糊的站起来，拉着洛清芷要跳舞，严齐看着她们的样子靠着软枕：“月影，你家小姐没喝晕，倒要让你们转晕了。”月影晃晃悠悠的去拉严齐：“严公子，你也来跳。”</p>

严齐也有点晕：“我不跳，你家小姐跳的好看，让她跳。”</p>

屋里的人都喝的有些上头，洛清芷被竹影拽着转圈，两人齐齐的摔在地上。</p>

竹影：“小姐摔疼了，我给小姐呼呼。”</p>

月影推搡着竹影，迷糊着说道：“我不是小姐，小姐，小姐，小姐呢？竹影，小姐不见了，我们去找找。”嘟囔着嘟囔着就倒头睡了过去。</p>

竹影也醉的不行：“我去找小姐，我去，我......”竹影晃晃悠悠的站起来，刚走了两步就被地上月影绊了一下，“月影，有东西抓我腿，你快，快去找严公子，让他去找小姐。”下一秒直接睡在了月影身上。</p>

严齐看她们都醉了，拿起酒壶，走到洛清芷身边：“她们都醉了，咱们俩喝。”</p>

洛清芷头晕的厉害，用手推开严齐的酒：“我不喝，我晕。”</p>

严齐双眼迷离：“你不喝，那我自己喝。”一口酒猛地灌下去，看着洛清芷，放下酒壶，掰过洛清芷的身子，直面着自己，握着她的手：“阿芷。”</p>

“嗯？”</p>

“你要好好的听见没有，以后没有我们，你要好好活着，别让他们欺负你。还有啊，要好好吃饭知道吗？你看你瘦的，多吃点，没有吃的，跟哥说，我把我的给你。”洛清芷晕晕乎乎的却也听的明白：“你放心哥，有你们，再借他们八百个胆子他们都不敢。他们要是欺负你，我打死他们。还有你知道我吃过最好吃的东西是什么吗？”</p>

严齐看着她：“什么呀？”</p>

洛清芷嘿嘿一笑：“你给我的那半个馒头，还有你每次偷给我的糕点。”</p>

严齐稍微愣了一下，拍了一下她的头：“没出息。”转头灌了一口酒，眼眶微红。</p>

洛清芷拽着他的胳膊，头靠在他的肩膀上：“我说真的，那馒头真的很好吃，很甜。”洛清芷摸着严齐的胳膊：“你是不是把饭都省给我了，你吃不饱，才这么瘦的。没事，以后我有钱了，我给你买饭吃。”洛清芷嘟嘟囔囔，已经开始上来酒劲了。</p>

严齐摸了摸她的头：“你现在就很有钱。”</p>

“那我去给你买馒头，一筐馒头。”说着起身要走。</p>

严齐稍微还清醒些忙拉着她：“不去，不吃馒头。你听我说，以后我跟璟走了，你要好好吃饭，好好睡觉，把自己养的白白胖胖的听到没有。要是有人欺负你，你就打他，打死了有我们呢。你要是打不过就给我写信，让影探去找我，我回来给你报仇。</p>

还有你身体里的蛊虫，等我去求宫远徵，让他帮忙想办法拿出来，它不能在你的身体里，我的阿芷不能有事，你得长命百岁的活着。”严齐说的字字恳切。洛清芷听了哭着抱着他：“你们为什么要走？要去哪？是不要我了吗？我没有不乖，我好好吃饭，好好练功了。真的，你们别抛下我，别不要我。”呜呜呜呜。洛清芷也许只有酒劲上头的时候才能这样肆意的哭泣，也许明天醒来她什么都不记得了，但在当下她说的每句话都是发自肺腑的。</p>

严齐安抚着她：“我们没有不要你，不哭了，你只要好好的，我们怎么样都行。”</p>

洛清芷抽抽搭搭的看着他：“真的？没有不要我？”</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