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出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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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雪瀌瀌 见晛曰消。”洛清芷终于结束了熬人的禁闭生活，雪长老一早便让人将洛清芷放了出来，又带她到殿前嘱咐了许多才让她离开。</p>

白薇拿着衣服在门口等了许久，见洛清芷出来，立马迎上去：“洛姑娘，你终于出来了。”说着便把斗篷给洛清芷披上。</p>

“你一直在等我吗？”</p>

“嗯嗯，月长老说您穿的单薄，怕这寒风吹伤了姑娘，就让我过来等着。”</p>

洛清芷开心又有些急切：“谢谢你白薇，辛苦了，快回去吧，我也该走了。”</p>

白薇开玩笑的说道：“姑娘这么急，可是知道徵公子一早就在长老院外等着了？”</p>

“他来了？”</p>

“嗯，在院外等了许久了，想来是太过思念姑娘，连这一时半刻都等不了了。”</p>

洛清芷开心但又有些羞赧，忙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嘘！”后又迫不及待的跟白薇告别：“我走了。”说完就往院外跑去。</p>

白薇见她跑的急，忙说道：“姑娘慢点。”</p>

洛清芷一路跑的急，路上不管遇到谁她都没有理会，直到看到院门外那长身玉立的身影，开心的呼唤道：“宫远徵。”</p>

宫远徵见洛清芷出来，嘴角不自觉的漾出笑容，忙向她走去，又见她开心的奔向自己，快跑了几步站定，将洛清芷安全的拥入怀中。</p>

宫远徵抱了洛清芷一会，又看着她眉眼弯弯，眼底满是欢喜，就连脸上都是明亮的笑容，故意说道：“被关了这么久还这么开心啊？”</p>

洛清芷笑的明媚：“被关当然不开心了。我开心是因为见到你，我真的好想你啊！”洛清芷的话惹得宫远徵的耳朵红的发紫，他都没想到洛清芷被关了几天嘴变得这么甜，甚至有些撒娇的意味。</p>

洛清芷见宫远徵只低头微笑却没有回应：“你怎么不说话？你想我了吗？”</p>

青天白日的调戏良家少男，也只有洛清芷敢干。宫远徵没有说话，拉过洛清芷的手，将那相思子重新系到她的手腕上，上边多了朵白玉雕成的栀子花：“你说呢？”</p>

洛清芷晃着手链：“我猜，你有！”</p>

宫远徵拉过她的手：“我们回家吧？”</p>

“嗯。”</p>

此时阳光温暖，和煦的日光正落在两人的身上。</p>

宫远徵牵着洛清芷，一路上她一直在说话，闷了十日，舌头都有些不灵活了。宫远徵听着她跟自己絮絮叨叨：“我跟你说，这些日子我都要闷死了，原来关禁闭这么难受，早知道我宁可多挨两板子。”</p>

“还有啊，长老院的饭菜可真不好吃，也不知道长老们怎么能吃这么多年。”</p>

“对了，你被关的时候没事吧？”</p>

“我好饿啊，好想我娘做的酱烧排骨，什锦锅，红烧鱼，清炒芦笋。噢，还有泽黎烤的野鸡。我跟你说，谁做饭你都能吃，就严齐做的千万不能吃，他那个手艺呀，我的天啊，狗吃了都吐。”</p>

宫远徵听了许多，也回应着她的话：“有这么难吃吗？”</p>

“当然有。我跟你说，以前我总吃不饱，他就把馒头偷偷留给我，我本来还挺感动的。谁知道有一回他非要给我烤馒头，还信誓旦旦的跟我说自己手艺好的不得了。结果，那馒头烤的又黑又硬，那糊味隔着八里地都闻得见。”</p>

“还有一次，我们外出公务，我没什么胃口，璟就给我做了一碗面。他看了也要做，面是做好了，谁知道一个没端稳，撒了一地。影卫长养了一只小狗，听着声就进来了。结果你猜怎么样，那狗闻了闻，出去就吐了。从那以后那狗什么都吃就是不吃面。”</p>

宫远徵听着那些糗事陪着洛清芷开心，此刻他们都觉得是苦尽甘来，往后都是属于他们自己的日子。</p>

洛清芷见宫远徵只笑却没有说话，嘟着小嘴问道：“你怎么不说话？我是不是太聒噪了？”</p>

他将她的碎发轻轻别到耳后，语气有些宠溺的回答：“没有，我就是想多听你说说以前的事。”</p>

洛清芷握着他的手，笑容明媚的说道：“那我以后每天都跟你讲，你只要不嫌烦就行。”</p>

宫远徵看着她也漾出温暖的笑容：“好！”</p>

“快走吧，我想看看我娘都给我准备了什么好吃的。”</p>

宫远徵拉住急切的洛清芷，他本不想扫了她的兴，但等她回去了再告诉她又怕她更难过：“清芷，我跟你说个事，你别伤心好吗？”</p>

见他的表情，洛清芷轻声问道：“怎么了？”</p>

“夫人她，走了。”</p>

“走了？”</p>

“嗯，洛家的人回去了，夫人也一起走了，还有......”宫远徵欲言又止，洛清芷眼睛里不自觉噙满的小星星，让他不舍得再说下去。</p>

“还有什么？”</p>

“严齐，竹影，雪影，星落，还有泽黎也都走了。不过夏夏和月影还在。”洛清芷其实也明白，沐夫人算是来避难的，洛哲岩来宫门也是打着接自己妻女回去的名头，他们走了，自己的母亲也没有理由再留下。</p>

而严齐，他是来送嫁的，按道理早就该离开了，只不过宫门没有难为自己，给了他们相处的时间。更何况现在已快新年，他总要回去跟自己的父母一起过年，不能总留在这。</p>

夏夏和月影算是洛清芷的安慰，但她也不免产生疑问：“她们俩怎么在？”</p>

“夏夏多日不见你，哭喊着要找你。那日洛掌事带着她们来辞行，夏夏一听要离开，哭着不肯走。她也够聪明，知道抱着雪长老的腿不撒手，雪长老心软就答应了她，让她留在宫门等你回来，月影也就一起留下来照顾她。”</p>

洛清芷浅笑道：“这丫头真是人小鬼大，还知道谁说话管用。”</p>

宫远徵握着洛清芷的手：“答应我，一会回去不哭好吗？你要是委屈，吃了饭去徵宫，我守着你哭。”</p>

“我又不是死了，谁要你守着哭，我才不哭呢。”接着转过头偷偷擦了擦自己的眼泪。</p>

“呸呸呸，什么死不死的，要过年了，不许说这样的话。”接着歪着头看了看洛清芷：“说好不哭的，可要说话算话。”</p>

洛清芷擦了擦眼睛：“当然了，一言既出，驷马难追。”</p>

“好。走，带你回家吃饭。”宫远徵拉着洛清芷的手往雪青院走去。</p>

虽然说不哭，可看到那空荡荡的院子，心里也难免悲凉。热热闹闹的场景仿佛还在昨日，今日就变得如此空寂，洛清芷长舒了一口气，告诉自己不能难过。</p>

“姐姐！”宫远徵刚轻抚了一下洛清芷就被糯糯的呼喊声打断，两人回头望去见夏夏踉踉跄跄的跑来，扑向洛清芷的怀中。</p>

洛清芷抱起她，几日不见，夏夏也变得重了些：“我们夏夏好好吃饭了是不是，姐姐都要抱不动了。”</p>

“姐姐，你去哪了？夏夏好久都没有见到你了。”</p>

“姐姐去长老院了，夏夏想我了吗？”</p>

“嗯嗯，我每天都很想姐姐，也想嬢嬢。”</p>

“是嘛，姐姐没有见到夏夏这些天，也很想你呢！”夏夏越来越重，洛清芷越来越抱不动了。</p>

“姐姐，你去长老院做什么了？”</p>

“嗯~ ，雪长老年纪大了，想找人说说话，姐姐就去陪他说话了。”</p>

“那夏夏以后也去陪雪长老说话，陪他一起吃饭。”</p>

“好。夏夏，姐姐有点抱不动你了，先下来好吗？”</p>

“那我要远徵哥哥抱。”接着就对宫远徵伸出小手，要让他抱抱。</p>

宫远徵接过她，夏夏亲了亲他的脸，玩起他的小铃铛，洛清芷惊讶他们俩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亲密，看来自己不在的这些天发生了很多事啊。</p>

“夏夏很喜欢远徵哥哥吗？”</p>

“嗯，喜欢。远徵哥哥每天都陪我玩，还给我小兔子。严齐哥哥说，远徵哥哥以后就是姐姐的夫君，是姐姐最喜欢的人。姐姐喜欢，夏夏就喜欢。”</p>

洛清芷惊呼：“天啊！”她没想到夏夏不过几岁就能清楚的说出这么多话。也没想到，严齐什么话都跟孩子说，都把她教坏了。</p>

月影一直站在一旁，洛清芷见她不语，知道她的心思。伸手拉过她：“不难过了，我们总能团圆的。”</p>

月影点点头：“小姐，我给你准备了你爱吃的饭菜，咱们去吃饭。”</p>

“嗯，走。”</p>

宫远徵：“夏夏我们跟姐姐去吃饭好吗？”</p>

“好，我要吃一二三四，好多好多碗饭。”</p>

几人听着夏夏的话，跟着笑出声。</p>

只不过，刚进门，洛清芷就看到屋里的几口箱子，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这是什么？”</p>

月影观察着洛清芷的脸色，低声解释道：“是严公子留下的，说是今年账簿，他看了一些，剩下的就留给小姐了。”</p>

洛清芷本来还在为众人的离开感到悲伤，这几口箱子算是彻底把这情绪扫光了，暗自嘀咕道：“救命啊。”</p>

月影上前翻开箱子，一一介绍着说道：“这个是今年庄子上送上来的，那两个是家里的店铺，钱庄送来的。那几个是我们自己的铺面钱庄，还有。”月影瞟了一眼宫远徵，小声说道：“还有赌场和盐庄送来的。严公子说，庄子上送来的，他看了七七八八，问题不大，就是这些铺面的他还没动，就要小姐亲自核查了。哦，还有那些是毒医堂的名录也是要小姐亲自过目。”</p>

洛清芷一言不发，面如死灰的看着那些东西，虽说这都是钱，但是核账，她真是干不了一点。宫远徵见她崩溃的表情忙说道：“账以后再说，先吃饭。月影，去把饭菜端来。”说罢使了个眼神给月影。</p>

月影出去后，洛清芷上前翻了翻那些账簿，瞬间头大。眼前出现的都是将来几天自己即将人鬼不分的画面。</p>

宫远徵拿过洛清芷手里的账簿，安慰着说道：“没事，一点点看，总能看完的。”</p>

夏夏：“总能看完的。”小学话精。</p>

洛清芷羡慕又委屈的跟夏夏说道：“唉，夏夏我好羡慕你啊，什么都不用干，只要吃喝玩乐就行了。”</p>

宫远徵无奈的笑出声，洛清芷撇着嘴，头埋进他怀里，一边蹭，一边撒娇的哭诉：“啊~宫远徵，我不想看，我头疼，你帮帮我吧，我要疯了。”洛清芷哼哼唧唧的，直到月影端了饭菜来。可惜啊，那些箱子实在让她倒胃口，才吃了几口就放下筷子，晃晃悠悠走过去，拿起账簿，认命般的核查起来。</p>

查账要人命，搁谁都一样。洛清芷一连四五天没有出门，宫远徵来找她，她都是摇头拒绝。徵宫年底事多，本想帮帮她的宫远徵也脱不开身。</p>

也不光他，商宫，角宫，羽宫也都是忙的脚打后脑勺，宫紫商天天熬夜整理一年的武器制造名录，宫尚角的外务虽然繁琐但好在他是个有条理的人，很快便整理好了一年的账目存入库房。宫门大大小小的事都要宫子羽去管，云为衫一起帮忙，也总算在年根前结束了。</p>

徵宫只有宫远徵一个人，但宫尚角养大的弟弟，可不会差到哪去，各类药品，暗器早都悉数核查完毕，名录他也是第一个交上去的。虽然忙碌，但大家都在年前完成了这一年的任务，唯独洛清芷还在跟自己的账簿战斗。</p>

宫尚角听宫远徵说洛清芷一脑门官司，天天忙着查账，谁都不理。又想着自己最近忙着角宫的事，也没问她的近况，便打算和宫远徵一起去看看她。</p>

雪青院里寂静无声，房门紧闭，就连夏夏都不见身影。宫尚角兄弟俩看着空荡荡的院子，心中狐疑，推门进去却看到让人忍俊不禁的一幕：“你这是怎么了？”宫尚角开口问道。</p>

洛清芷从一堆账簿中探头望去，两人见她头发散乱，像是被炸药炸过一样，双眼也是空洞无神，一脸的生无可恋。</p>

这房间里全是账簿，名录，她都要疯了，宫尚角和宫远徵的到来，仿佛是菩萨真人驾到一般：“尚角哥哥，你快帮帮我吧，我看不下去了。”洛清芷一哭二闹就差上吊的耍赖。</p>

宫尚角第一次见她如此窘迫，忍不住笑出声来：“不过是些账册就把你逼成这样，我倒好奇你以前都是怎么看的？”</p>

洛清芷理直气壮甚至有些不要脸的回道：“以前，这些破玩意都到不了我这。有璟在，他一个人就能看完。现在倒好，他回家了，这活全成我的了，就这些账本，这么多，我得看到猴年马月去啊。”</p>

宫尚角坐下拿起桌上得账簿一边翻，一边调侃得说道：“看来是完颜璟把你惯坏了，什么都帮你干。如今没了他，你就只能手忙脚乱的。”</p>

洛清芷：“哎哟，尚角哥哥，你要说我可以，但是能不能先把这些破玩意解决了再说，再看不完就要过年了。”</p>

宫远徵也帮她求情道：“哥，你就帮帮她吧。在这么下去她就要疯了。”</p>

“不，已经疯了。”洛清芷添油加醋的说道。</p>

宫尚角无奈的笑着摇摇头问道：“哪里没看懂？”</p>

洛清芷闻言急忙把账本推过去：“这儿，我知道这账对不上，可就是没查出来哪不对。”</p>

宫尚角查阅了桌上的账本，半晌总算找出来问题所在：“在这，账本上写的今年实际税收一百五十八两六钱，可铺子里的账却是将税收部分分开登记，最后一项少写了七钱，还有这本账上少写了一百五十文，所以你才对不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