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矛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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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边云彩做四散状，洛清芷一路走着，一路环顾着宫门的景色。从前她还会迷路，现在她已经能自由来去，再也不用人替她引路。</p>

看过了南笙，洛清芷想着索性去看看南箫。他比南笙命好，宫门因为他已投诚的原因，将他安置在离雪青院不远的院子里，只是有侍卫把守，他不能随意走动。</p>

太阳挂在高空，原本明亮的路突然变得黑暗，她的眼睛好像越来越坏。突如其来的的变故，让洛清芷不敢前行，她摸索着找到一块石头，轻轻靠了上去，等待眼前复明。</p>

风很轻，吹的人很舒服。眼睛看不见，好像时间都变得慢了些。她静静的坐着，听着风把树叶轻轻吹响，微微一笑，花瓣随着风落在她身上。</p>

不知坐了多久，眼前依旧一片黑暗，她也不急躁，索性闭上眼睛，静静等着。</p>

人的眼睛看不见，耳朵就会变得格外灵敏。沙沙作响的声音中夹杂了一丝丝的铃铛声。</p>

洛清芷明白那声音来自谁，她本想摸索着躲过去，可转念一想，若现在的自己真的躲着，以他的警惕性一定会被发现，与其此地无银三百两，不如大大方方的坐着，说不定能搪塞过去。</p>

宫远徵一路走近，铃铛声越来越明显，洛清芷也越来越紧张，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轻轻靠在石头上，闭上眼睛。</p>

“怎么在这坐着？”宫远徵拿着药筐，见洛清芷在远处坐着，闭着眼睛晒太阳，不由得走近问道。</p>

洛清芷佯装轻松：“走累了，腿疼，在这歇一会儿，顺便晒晒太阳。”</p>

“晒太阳？”宫远徵抬头看了看天空，午时的太阳，会把人晒黑吧。</p>

“不用管我，你忙你的。”</p>

宫远徵感觉她不对劲，又说不上来：“要我送你回去吗？”</p>

“不用，我歇一会儿，自己就回去了。”洛清芷巴不得他赶紧离开。</p>

宫远徵有些狐疑的观察着她，见她一直闭着眼睛：“你把眼睛睁开。”</p>

“太阳太大，睁眼睛不舒服。”洛清芷搪塞道。</p>

“睁开。”宫远徵的声音不容拒绝，洛清芷要是在装下去，一定会被他发现，她只能暗自祈祷，老天爷这次一定要帮帮她，她只要能看见一点光就行。</p>

许是她虔诚的声音打动了上天，洛清芷睁开眼睛的时候，她虽然还是看不见，但能感受到光的。</p>

洛清芷睁眼却不敢抬头，眼睛失焦，她要是抬头，宫远徵一定会发现。</p>

宫远徵见她睁眼，却不看自己，只盯着一处发呆，继续说道：“抬头看着我。”</p>

“徵公子，你不忙吗？我只是坐一会，你这是干什么？”</p>

“洛清芷，我让你抬头，你眼睛怎么了？”</p>

“我好好的，你能不能不要疑神疑鬼的。”洛清芷此刻无比希望会有一个奇迹出现，这眼睛能突然看见。</p>

“既然好好的，为什么不敢看我。”</p>

“你那么高，我坐着抬头，阳光太刺眼了。”</p>

宫远徵走近，洛清芷听着那声音，心里一慌，手没扶住，摔了过去。</p>

福祸相依，这一摔，倒让她看见点东西，也可能本身她就要看见了，刚好凑巧，总之，是件好事。</p>

宫远徵放下药筐，上前扶起她坐好，接着蹲下身：“把眼睛抬起来。”</p>

死就死吧，洛清芷心里一横，再逃避他肯定会知道自己的眼睛有问题。洛清芷不着痕迹的深闭了一下眼睛，睁眼时，她模模糊糊看到了自己的脚尖。</p>

她心里忽地一松，抬眼对上宫远徵的眼睛，像是有了底气一般：“可以了吗？”</p>

宫远徵看着她的眼睛，瞳孔有反应，虽是心中依旧狐疑，但也没在多说，站起身：“你怎么来这了？”</p>

“去看了南笙，南篥就要来宫门了，她要走，我总要去送送她的。”</p>

“执刃派人来徵宫知会过我，明日南篥就会抵达山谷入口，金复和金川会送南笙出去。”</p>

洛清芷故意气他：“怎么，南笙要走，舍不得了？”</p>

“你不要胡搅蛮缠。”</p>

“我有吗？她对你可是一往情深，我不信你心里一丝波澜都没有。”</p>

洛清芷永远都知道他的痛点，也知道怎么一句话惹恼他，将他气走：“洛清芷，你太过分了。”</p>

“说句实话就是过分，徵公子未免有些小题大做了。”</p>

“你！我跟你解释过了，我没有！”宫远徵低声，带着怒气的说道。</p>

洛清芷故作无所谓的摇头，微笑道：“有也没关系，反正......”</p>

“反正什么？你又想说什么？”宫远徵反问道。</p>

“没什么，我去找南箫了，徵公子，请便。”说罢，洛清芷就要走，宫远徵带着火气，拽住她的胳膊，一把扯了回来。</p>

“洛清芷，你究竟在想什么？到底想要我怎么样？”他的理智在崩溃的边缘，他猜不透她，就像猜不透宫门的天，阴晴不定。</p>

洛清芷吃痛的甩开他的手，她的眼睛已经恢复，宫远徵眼睛里的伤心，愤怒，她看的一清二楚：“我什么都没想，也不要你做什么。我只是希望我们桥归桥，路归路，别再见面，永远别见。”</p>

“你就这么讨厌我？我做什么了？”</p>

“你没做什么，只是我现在有更重要的事去做，男女情爱，只会成为我的绊脚石。徵公子，你很好，是我配不上你，不如我们都放开手，给彼此留些体面。”洛清芷的狠话说出口，心也跟着狠狠揪痛，原来，口是心非，如此伤人。</p>

宫远徵凝望着她，突然冷笑一声：“洛清芷，你果然够狠。”他拿起药筐，越过洛清芷，头也不回的离开。</p>

洛清芷回头看着他离去的背影，转身抬头看着天空，长叹一声。</p>

她从不信命，不信缘分，如今，她不得不信。她信他们之间有缘无份，她信自己此生必定孤独而终。她不知这短暂的相伴到底是奖励还是惩罚，但她明白，她这颗心，再无安处。</p>

洛清芷的路只能往前走，她没有办法回头，也回不了头。前边的风霜刀剑，她可以扛，但不能让他一起扛，这不公平，也不可以。</p>

南箫一个人坐在院子里的台阶上，侍卫送来的饭菜，还未动，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只是身上的伤容易愈合，心里的刺却难拔。</p>

门锁作响，洛清芷走进门，见他坐在台阶上呆呆的望着前方，目光涣散，也没开口，径直走到他身边，自顾自的坐下。</p>

谁都没有说话，各怀心事的坐着。南箫侧头看了她一眼，接着看着前方：“来干什么？”</p>

“来告诉你，你哥明日就要接你妹妹回家了。”</p>

南箫拔了一棵草，无意识的把玩着：“就这个？”</p>

“嗯。”</p>

“我现在是不是应该哭一场，悼念一下我这悲惨的人生。”</p>

“你要是想，我也不拦着。”洛清芷哪还管得了他，也没心情跟他斗嘴。</p>

南箫苦笑着，起身拿起侍卫送来的馒头，掰了一半递给洛清芷：“没吃饭吧，不嫌弃的话，吃点？”</p>

洛清芷抬眼看了看他，推开他的手：“没胃口，你自己吃吧。”</p>

南箫咬着馒头，重新坐回去：“有心事？”</p>

“有。”</p>

“能说吗？”</p>

“不能。”</p>

“不能说的事，因为宫远徵？”</p>

“不关你的事，少打听。”</p>

南箫一笑，复又说道：“你给我妹妹下蛊，还敢坐在我身边，就不怕，我现在对你出手？”</p>

“又死不了，她害我受了那么多苦，我还不能出出气了。”</p>

“真不明白宫远徵有什么好的，你们一个两个都对他痴心。”</p>

“你一个疯子，能懂什么？”</p>

“要论疯，你我，不遑多让。”</p>

“客气了。”</p>

南箫见她一脑门官司，心事重重，正经的问道：“我什么时候走？”</p>

“就快了，跟我一起。”</p>

“你也要走？”</p>

“无锋杀了我娘亲，妹妹，我怎么能安心在宫门继续待下去。”</p>

南箫心中了然：“怪不得你在这愁容满面，原来是为情所困。”</p>

洛清芷不满的抬眼看着他：“就你长嘴了，还是发现自己突然长出来脑子，迫不及待地想拿出来炫耀一番。”</p>

“牙尖嘴利，小心我把你的嘴给缝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