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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笼罩,夜深人静,乌鸦高高立于枝头,静静俯瞰整个古淮城。</p>

城北医馆,屋檐下挂着的一盏摇曳的灯笼,夜风吹过,灯笼在月光下轻轻晃动,几道残影落在地面,看起来有些慎人。</p>

在这寂静的深夜里,半医馆却并不平静。</p>

半大夫坐在火炉前,手中扇着扇子,神情专注而凝重。</p>

炉火上,一口药罐咕噜咕噜地冒着热气,散发出浓郁的药香。</p>

房间里,半夏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睛,她感到有些不对劲。</p>

平日里,这个时候医馆早已是一片寂静,怎么今晚还如此热闹?</p>

她竖起耳朵,隐约听到院子里传来轻微的响动,似乎有人正在忙碌着。</p>

心中生出一丝好奇,半夏轻轻掀开被子,悄悄地下了床,她穿好衣服,走出房间,眼前的情景让她微微一愣。</p>

只见月光下,医馆的院子里,半大夫正坐在火炉前扇着扇子,而半夏的娘,则是在一旁不停地分拣着各种药材。</p>

半晌,他回过神来,起身搅了搅锅里的药汤。</p>

“总算熬好了。”</p>

他擦了擦额头的汗珠,大大的松了口气,脸上依旧挂着一丝疲惫。</p>

“爹爹。”</p>

半夏立于门口朝半大夫喊道。</p>

闻言,半大夫被吓了一跳,他猛然转过身。</p>

半夏穿着绑袖水蓝披纱绸裙,这蓝色衬得她皮肤十分白皙,火光映在清澈的双眸中,显得炯炯有神,与她柔弱的外表却不违和。</p>

她提起裙摆,迈开腿跨出房间。</p>

“夏儿,爹娘把你吵醒了。”</p>

半老见着女儿,顿时露出了笑容。</p>

“爹爹以前从不会半夜熬药,我看汤药还多,怎么今晚还要熬药呢?”</p>

半夏揉揉双眼,努力赶走困意。</p>

半夏母亲回头看了她一眼,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p>

“是啊,有一位病人病情突然加重,需要用到这特制的药方,我们得赶紧把药煎好,暂时稳住他的病情。”</p>

半大夫也转过头来,眼中满是关切:“夏儿,快回去睡吧,这里交给我和你娘就可以了。”</p>

半夏摇了摇头,走到半大夫身边,看着炉火上的药罐,贴心地说道:“看爹娘如此辛苦,半夏也想帮忙。”</p>

说着,半夏便挽起衣袖,熟练地拿起勺子。</p>

“爹爹。”沉默须臾,半夏问半大夫,“那位病人,究竟得了什么病呢?”</p>

毕竟,半大夫在古淮国是出了名的妙手回春,从小到大,半夏还从未见过有半大夫医治不了的病人。</p>

半大夫手摇扇子,静坐在椅子上。</p>

他并未回答,也不知道如何去说,沉默片刻,只是忍不住叹了口气。</p>

“爹爹为何叹气,是因为……下午的那个病人病得太严重,我们根本救不了吗?”</p>

半夏一勺一勺将汤药往盆子里舀着,十分有耐心。</p>

“爹爹行医几十年,见到的病人数不胜数,也见惯了死人。爹爹倒不是因为那个垂死的病人叹气。”</p>

半大夫摇摇头,顿了片刻,才缓缓开口说道:“……爹爹前几日上山采药时,偶遇一兽,名为朱厌。”</p>

“朱厌是何物?”半夏的手停了片刻,好奇地盯着父亲,“爹爹遇见朱厌……是有何不妥吗?”</p>

“没错。”</p>

半大夫微微颔首。</p>

看见父亲开口,半夏才继续舀药,她偏着脑袋,侧耳倾听。</p>

“朱厌是一种凶兽,其身形似猿猴,白头红脚,乃不祥之物。”半大夫喝了口水,“我曾于十年前见过它一面,第二天,我便听说北安公主姜九笙毒害大皇子古淮慎未遂,被当场处死。”</p>

“毒害?!!”</p>

半夏有些惊讶,她眨了眨眼睛问:“……那后来呢?”</p>

北安国与古淮国打仗时,半夏还不到十岁,所以关于北安国,她知道的并不多。</p>

她记得自己曾是北安人,北安国灭后,古淮国占领北安,幸存下来的北安国子民被驱赶到城北,后来他们一家人就成了古淮人。</p>

“后来啊……”半老又是长长的叹了口气,他在女儿面前竭力隐藏着亡国之痛,继续说,“后来古淮皇帝大怒之下,当天就对北安发起战争。紧接着,便是长达一年多的战争。最后,北安国灭,我们一家三口也就成了古淮子民……”</p>

半夏感觉到了父亲的哀痛,她轻轻放下勺子,在半老身边蹲下,脑袋靠着半老,像一只乖巧懂事的猫咪。</p>

“朱厌现世,战乱,瘟疫,旱涝,三者必有其一。”</p>

半老轻轻抚摸着半夏的脑袋,眼中充满疼爱。</p>

“所以爹爹是说……”</p>

半夏想起下午几个症状怪异的病人,她难以置信地睁大双眼,试探性地问半大夫:“瘟疫即将来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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